【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备注: 腹黑医生攻×白痴炸毛受 欢乐向,吐槽调戏为主,无虐。HE。 一个二货因为掉了一撮毛遇到了一个毒舌又宠他的真命天子的故事 大家不要被这个题目所误导,真的不是中年光头大叔搞基文,保证出场人物美型度满意率在100%以上 ☆、梦蛇   好热,好闷,好,好紧……   柏岩在睡梦中,难受地扭动着,右手不自觉解开了睡衣胸口的扣子,露出胸前一大片蜜色的皮肤。   一条手臂粗的大蛇在地板上蜿蜒,悄无声息地游上床,把他从脚至头缠得紧紧的,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大嘴离头越来越近,鲜红的蛇信卷曲着,徐徐掠过他的胸口,脖颈,突然蛇颈发力,蛇头猛地一抬,尖牙迅速咬上了他的头顶……   “啊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背上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借着月光慌忙打量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蛇。   确认自己安全了之后,柏岩揣着粗气抚摸着胸口,努力想恢复平静。手脚瘫软有些脱力,他把手撑在枕头上想靠着墙斜躺下来,忽然间摸到了什么东西。   毛茸茸的,有些扎手,而且还是很大一片——   心一惊,柏岩打开床头的台灯,努力想看清楚枕头上的东西。   头发!枕头上落满了头发!满满一大把!都是头发!   “啊啊啊啊啊……”   尖叫再次响彻夜空。      柏岩尖叫之后冷静了三秒钟。   他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酸麻的痛感证明了他并不是在经历《盗梦空间》里的梦中梦。这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床单枕套是今天刚换的,睡前自己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这些头发都是他自己的——都是从他的头上掉下来的!   柏岩疯了。   深知外表出众对工作生活都有利,俊俏的长相和健康的头发都是老天给他的优厚资本,他也自觉要将其好好保护,好让这些资本维持的时间更长些。他肤色白皙,轮廓分明,健康亮泽的发丝和修剪得当的发型更为他加分不少,让他显得阳光又有活力。   但此刻,他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发丝,那么黑漆漆滑溜溜的一大片,正无辜地躺在他的枕头上,沉默宣告与主人已脱离关系。   居然掉了这么多……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掉法啊!   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心情沉重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照镜子。   对着镜子拨开头发,果然,他看到了一块圆形的,寸毛不生的雪白头皮掩藏在黑色的发丝之下,不偏不倚,正在头顶的位置,比硬币略大。   他秃了。   柏岩,男,26岁,银行经理,单身,今天秃头了。   他年纪轻轻,上个月刚刚升职,上司对他颇为欣赏,与同事相处融洽,他深知这些欣赏与融洽之中,自己讨巧的长相占了多大比例。现在一夜之间头发秃掉这么大一块,现在头顶的头发还能勉强遮住裸|露的头皮,但天知道还会不会继续掉,要是全秃了怎么办?      柏岩再三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秃头的噩耗像黑雾一般倔强地萦绕在他头顶,还不时往下泼洒一点小雨滴,淋湿他脆弱的心灵。   眼神涣散地坐在马桶上,他努力强迫自己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幸好自己是抗击打型体质,很快便恢复了思考能力。   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在大脑开始工作之后的发出的第一个指令。在银行工作是很讲究仪容的。跟领导说话或是见客户的时候一低头露出一块头皮,难堪不说,可能还危及月末奖金。   那目前怎么解决秃头的问题?戴帽子?不行,工作时不能戴帽子。假发?起了风就麻烦了,再说一时上哪儿去弄假发?   再三权衡之后,他决定休两天年假,先去医院,搞清楚秃头的原因。      柏岩是个行动力很强并且凡事喜欢往前看的人,虽然秃头带来的打击很大,但已经决定接下来怎么做,就得马上执行。   从马桶上站起来,他回到床上,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收拾起枕头上的头发,尽数丢进垃圾桶之后,又恋恋不舍地凝视许久,终于又伸手捞出来一绺装进一个小锦袋里,准备留作纪念。   收拾停当,倦意袭来时,他抵挡不住,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货出场了,快跟大大们打个招呼!按头。 ☆、“医生,我掉毛。”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一觉之后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柏岩重重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勇敢面对,困难是弹簧,你弱他就强!   饶是如此,洗漱的时候还是没敢仔细照镜子,匆匆刷完牙抹把脸,逃也似地离开了洗手间。   给领导打了电话请假之后,柏岩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选择了本市第一医院的的脱发专科。      柏岩戴了棒球帽出门。虽然秃了的那块头皮不拨开头发看不见,但他心虚,总想遮挡什么。为了整体造型上不显得突兀,他全身都穿得很休闲,连帽卫衣,棉质运动裤加帆布鞋,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柏岩从小身体健康,很少来医院,基本没有一个人看过病。到了医院,挂了专家号,焦急又忐忑的候诊之后,他走进诊室,见到了一袭白大褂,戴着眼镜,坐在桌子前的主治医生江靳。   咦,医生长得挺帅的嘛。柏岩啧啧感叹了一把。还以为专家都是老头子呢,这位看上去不到30岁,肩膀宽宽的,白大褂被他穿得特别挺,眉毛浓黑,鼻梁高挺,配上瘦削的脸型和白皙的肤色,简直像台湾言情小说封面上的美男。   医生还有着一头修剪细致,茂密结实的黑色短发——那下面自然是没有秃头。   想到这里,柏岩脆弱的小心脏又开始抽痛。他默默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捂住了心口。   柏岩激烈的情绪变化都写在脸上,江靳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侧了□,问柏岩:“哪儿不舒服?”   “医生,我掉毛。”他小心地回避着“秃头”这个杀伤力强大的词语。   噗——江靳一口老血喷出来,掉毛?你是吃多了盐的狗狗吗?   眼前这个人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紧蹙的眉头还显示出几分认真和焦虑,仿佛“掉毛”这个词是他斟酌良久的结果。他默默在心里把这个病人划到“智商偏低”那一类,又问道:“是哪种情况?均匀地掉还是只有一块头皮掉?”   “只掉一块。”   “哪儿?头伸过来我看看。”   柏岩乖乖把头凑到江靳跟前,拨开头顶的一片头发,把秃掉的一块指给江靳看:“喏,这里。”   江靳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站起来,附身去检查柏岩的头皮,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发根,柏岩不自觉战栗了一下。   江医生身上没有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而是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橡木香气,嗯,是CK free,很衬他的气质……   “毛囊没有损伤,也没有炎症,是斑秃。”正当心猿意马的时候,江靳已经诊断出了结果。他脱下手套,开始在病历上奋笔疾书。   “啊?”思绪突然被打断,柏岩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不自觉带了点天然呆。   果然智商偏低。江靳在心里又把柏岩嘲笑了一番,然后向他解释道:“斑秃,也就是常说的‘鬼剃头’,突发的局限性斑片状脱发病症,你家没有这方面的遗传吧?”   “没有。”柏岩全家人的头发都无比健康,爷爷80岁了头发尚未全白,强韧茂密。   “那应该是寻常型的。压力大,生活不规律,内分泌失调导致的。还好,不算严重。”江靳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   “不算严重?”柏岩瞪大眼睛,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我可是秃头了也!   “嗯,面积不大,目前来看也没有扩大的趋势,6个月之内会自动长出来。不过还是会给你开一些调理的药物,促进头发生长。”   6个月……柏岩瘫在椅子上。要顶着秃头过6个月……公司……同事……我的天……   他沮丧的气场太强大,江靳也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笑了笑,安慰似地说道:“你头发挺浓密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我就是怕不小心……”柏岩犹豫地说。   “那你去剃个光头,就万无一失了。”这小子看上去挺无脑的,江靳心中不知为何起了调戏一下他的想法。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柏岩痛苦地捂住脸把头扭向一边。   “同学,年纪轻轻不要这么在意外表,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更注重内在修养。”调戏得手的江靳心情很愉快,开始按照病历封面上的患者资料填写处方单。柏岩,听上去挺元气的名字,怎么本人那么二呢?   “你才是同学你全家都是同学!我已经26岁了!哼!”柏岩把表情从惆怅换到愤怒,这样一来他的五官全部扭曲到一起,在他脸上形成了“弱智”两个字。   “抱歉我刚看到病历。”江靳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安静,“发脾气会导致脱发情况加重,建议你稍微控制一下情绪。”   柏岩果然坐直了没有再说话。江靳低头继续写起处方单,诊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照这个处方去划价,取药,待会回来我告诉你药怎么用。”江靳把处方推到柏岩面前。   柏岩伸手拿起处方,被上面那一行行扭曲过度的字体深深折服了。   “那不是写给你看的……药房的护士能看懂。”看出他的茫然,江靳耐心地解释道。一定是因为他太白痴,家人才不敢放他一个人出来看病,今天是第一次吧,医者父母心,我们要理解……那处方上应该再写点儿针对神经的药物?   “哦……”听了江靳的话,柏岩拿着处方走出了诊室。看着他的背影,江靳不知为何又喊了一句:“划价窗口出门右拐!”   这本来只是一句极为普通的叮嘱,可在柏岩看来,却像是一块巨石落入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大浪。   “真当我是白痴吗?!”柏岩转过头大声吼了一句。   本来因为秃头的事情心情就很低落,又被帅气的江医生看低了年龄,藐视了智商,只觉得胸中一股愤懑之气喷薄而出,不吐不快。   可这气生得莫名奇妙,不管怎么看,都是他在无端发脾气。   但江靳没有生气。他透过眼镜,就那么直直顶着柏岩,瞬间将那双眼中的怒火扑灭了。   柏岩垂头丧气地走了。      再进来时,他手中拿了一堆药,有医院自制的,也有厂家生产的。他把药放在江靳的桌上,等江靳发话。   江靳正在为另外的病人诊断,见他进来,便停下来,也没说什么,清点了一下药物,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仔细写着,写好后递给柏岩。   柏岩接过来,纸上是端正清隽的楷书,每种药的用法和用量,写得详细清楚,包括水剂用什么工具涂,片剂和胶囊是饭前还是饭后吃。   “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按时用药,注意作息规律。这些是一个月的药量,一个月之后,来找我复诊。”   江靳语气平静,说完之后,再没有看他,继续给面前的病人看病。   “谢谢……”柏岩觉得喉咙有点发紧,“江医生再见。”   “嗯。”   柏岩走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二货和黑黑的初遇基本上是比较囧的。以后还会更囧……囧…… ☆、夜蒲小王子      接连半个月,柏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出门前要仔细用头发把脱发的头皮遮盖好;随身携带小镜子不时整理一下头发摆放的方向;时刻注意不站在风扇底下;尴尬的时候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挠头……他害怕同事发现自己头顶的“小秘密”,几乎不敢跟他们接触太多,一下班就找个借口溜回家,生怕和同事走在路上一不小心被一阵风吹开发帘。现出秃掉的头皮来。   江靳开的药一直有在遵循医嘱按时使用,但效果好像不是很明显,头发没有冒茬的迹象,连一点点柔软的小毛毛都没长出来。反倒那片头皮因为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久了,变黑了不少。   每怀着期待照一次镜子,就收获多一次失望。柏岩觉得很伤心,很伤心。   为抛弃他而去的头发,也为江医生最后淡漠的眼神。   他那天心情不好,转回去对他吼,但江医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气撒得简直莫名奇妙。回头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自己不对。   江医生有理由生气是真的,可他不是用杀必死光线秒杀自己了嘛,干嘛还那么冷漠?是余怒未消吗?   可他后来写给自己的那张用药说明……怕自己看不清,字写得格外整齐清楚,药的用法用量又写得那么仔细,又完全不像是在生自己气的样子。   是医生的职业操守吗?还是说,他其实并没有生气?      柏岩烦躁地扯□上的浴巾,走到床前狠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上班时,要整天面对那些凶狠势利的客户大妈、满脸油光,不停在自己臀|部瞄来瞄去的客户大叔,应付处理不完的投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伸出来摸自己一把的咸猪手,下班后,要操心自己尚未萌芽的头发,操心之后复诊的结果……   心好累啊!   而且!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high了!每天下班宅在家里就只是看碟、看书,枯燥的宅居生活对一个健全青年的身心,已经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想当年一个月30天有20天晚上都在外面玩,同事还送了他一个外号,“夜蒲小王子”。   现在,江湖上已经没有哥的传说了吧……   好想去泡吧,好想畅快地喝酒,好想蹦迪!   可是,头发,头发……   拿毛巾盖住脸,柏岩往后重重摔在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柏岩捞起手机看看来电,是大川。   “干嘛呢?”大川问。   “在家窝着呢,闷死了。”柏岩嘟囔着回答。   “出来玩呗,南区新开了家酒吧。你喜欢的那种。”   “我现在哪种都不喜欢。”   “你真打算半年憋在家里不出来玩儿啊?”大川有点急了,“戴个帽子出来不就行了?”   大川是柏岩最铁的哥们儿,两人从大学开始就在看片、逃课、作弊等事件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他们身为彼此最信任的朋友,知道对方的想法和爱好,相互不隐瞒。就连秃头这件最丢脸的事情,柏岩都只告诉了大川。   “哎,算了,要是不小心有什么艳遇,上了床还不得摘帽子,扫兴。”柏岩说得脸都不红一下。   “就知道你理由多,你这个呆不住的性子,老这么憋着不憋坏了啊!给我下来,我在楼下等着你呢!”大川的声音透着兴奋。   柏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跑到窗边一看,果然,那辆熟悉的吉普就停在楼下,车灯一闪一闪的,大川正靠在车上打电话,大概是看到他站在窗边,还向他挥了挥手。   柏岩不由得心里一热。   什么是哥们儿?最饥渴难耐的时候带自己去泡吧的才是真哥们儿!   对着电话吼了句“等我五分钟”,柏岩胡乱把头发吹干,利索地从衣柜里捞出衬衣针织开衫卡其裤穿上,又拿了顶呢帽戴在头上,跑到玄关那里蹬上鞋子,飞速跑下楼。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柏岩打开车窗,春天的晚风还是带点寒意,可他觉得吹在脸上很舒服,大川相当可靠的侧脸转头可见,半月来因为秃头产生的压抑情绪,纾解了一大半。   柏岩想起,大川是第一个知道自己取向的人。   柏岩喜欢男人,这一点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对女同学的内衣没有反应,却因为篮球队长结实的肌肉而脸红。一个人忐忑不安地上网、翻书、看AV和GV比对之后,他确定,并接受了自己是gay这个事实。他天生比较擅长疏导自己,痛苦彷徨过后决定认命,但还是不敢向父母坦白。所以高考之后,他选择了离家很远的N市读大学和工作。   大川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觉得不应该隐瞒,于是在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也就是期末考试作弊被双双抓住,晚上两人一起在操场上抽烟喝闷酒的时候,他向大川坦白了。   他清楚地记得,身为直男的大川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说道:“那你对我……”   柏岩立马表态:“绝无私情。我永远当你是兄弟!”这是实话。   大川的表情顿时轻松了,他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柏岩的后背,差点把柏岩嘴里那口啤酒给拍到气管里去:“没错,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因为这一点,柏岩特别感谢大川。他深知同性恋生活的不易,大川没有歧视他,他很高兴也很感动。   “想什么呢?”大川突然开口,打断了柏岩的沉思。   “我在想啊,你一个直男,陪我一个gay去gay吧玩,算怎么回事儿?”柏岩笑道。   “嗨,这有什么。我就你这一个最好的哥们儿,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出来消遣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大川笑得很坦率。   “你就不怕受影响么?我记得你妈上个月还催你回家相亲来着。”   “没关系,直的弯不了,弯的直不了。”   “哈哈。”柏岩闻言笑了,“说得没错。”      酒吧果然是柏岩喜欢的类型。装潢简约却不乏设计感,以金属质地为主,灯光多变,隔开了引人目光的中心舞台,和旁边幽暗的小隔间。   DJ很有水平,选的歌都特别合柏岩的胃口。   他和大川在吧台挨着坐下。现在的柏岩有隐疾在身,一夜情及其危险。为避免搭讪,和大川坐在一起确实会比较好。   爽口的啤酒滑过咽喉,看舞池里男人们随着节拍扭动着身体,柏岩感觉身心都放松下来,胸中剩下的一点点压抑,也迅速消失殆尽了。      “江靳,你怎么来了?”坐在他们身边的一位穿着白衬衣的男子,突然惊喜地低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柏岩不由得心一动。江靳,不就是给自己看病的那位江医生么?   他抬起头,果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不对已经过了凌晨,昂,算是今!天!第一更了。写得很开心,也希望有人喜欢这篇文,能看得开心。 ☆、就叫我骰子之神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双对柏岩发射过杀必死光线的眼睛,此刻正处于温和的状态,带着一点惊讶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江靳。第一医院生发专科医生,小秃头柏岩的主治医师。   他们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柏岩刚放松下去的心情又马上紧张起来。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他也是……他这样看着我干嘛?等等,他居然记得我?   不用说,这一系列情绪又马上表现在了脸上。江靳好像已经完全习惯了柏岩千变万化的表情,微微对他抬了抬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他波澜不惊,柏岩却完全被这一笑惊呆在了那里。   靠,这男人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穿着宽松羊毛衫和棉麻休闲裤的江靳,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之下,显得安静过分,有点不合群。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穿白衬衫的男孩:“kevin,你妈妈让我偷偷给你的,别让你爸知道了。记得有空多回去陪陪你妈,她很担心你。”   “谢谢你,江靳。”叫kevin的男孩显然很感激,从江靳手里接过银行卡,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真是麻烦你,跑这么远过来……”   “没事,明天我休息。”江靳在kevin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点了杯苏打水,低头与kevin小声聊着天,不再看旁边的柏岩。   他们只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在这种地方遇到就已经很尴尬了,难道还要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问“嘿哥们儿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了难道你也是gay”?   柏岩被自己的想法囧到,默默低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像是察觉到他的反常,大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刚刚过来的那个男的,是我的主治医师。”柏岩说。   大川马上问道:“被他看到你在这里,不要紧吧?”   “没关系,我们不是很熟。”只是有点觊觎他的美貌而已。柏岩回答。   说实话,刚刚想到江靳极有可能也是同道中人,他心中窃喜了那么一下。但是那个kevin,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心情好复杂。柏岩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拉了把大川的胳膊,准备回家。还没站起来,就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堵在了旁边,柏岩差点撞上了他宽厚的脊背。      来这个酒吧的,多是质量超优的男人,眼前这一个也不例外,身高接近190公分,身段利落,衣服的轮廓显现出布料之下线条流畅的肌肉,袖子挽到手肘之上,露出结实的小臂。   一般这种肌肉男,都喜欢纤细白净的男孩子。他显然是看上了kevin,伸手支在吧台上,轻声问kevin:“有没有伴儿?要一起喝一杯吗?”   kevin旁边坐着江靳,怎么看都是有伴的。显然肌肉男是想横刀夺爱强抢民女,哦不,民男。可kevin好像对他没什么兴趣,礼貌地拒绝道:“对不起,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肌肉男暧昧地凑近kevin颈边,轻声说:“我敢保证,我比他更棒。”   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酒吧人多,肌肉男顶多调戏几句就完了,不敢怎么样的。柏岩不以为意,目不斜视地和大川一起径直走到门口,只听见里面传出“啪”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用力捶在桌子上,紧接着,就是肌肉男凶狠的吼叫:“你他妈再说一遍!”   整个酒吧都静了下来。   柏岩和大川停住脚步,也往这边看过来。柏岩见肌肉男脸色略红,应该喝了点酒。kevin小脸惨白,看来是吓到了。   旁边的江靳倒是非常镇定,肌肉男目光如炬,他却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缓缓站起来,语气平静地对肌肉男说:“那我就再说一遍:kevin喜欢有头脑的男人,你不是他的菜。”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肌肉男气场顿时输了一截,190的个子,在180出头的江靳面前跟一米二似的。   他彻底暴怒了。酒吧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好轻易动手,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折了面子。他拿过几个装着骰子的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放:“跟我玩三局,能赢两局,你就带他走。”   喂老兄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要抢人家的朋友诶!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柏岩扶额,江靳说得没错,这男人的确是没头脑。但他既然敢以骰子打赌,显然是对自己极有信心。江靳看上去不是常出来玩的人,搞不好真栽在这里。   骰子的话,自己的水平还是可以的……他有点想冲上去帮江靳一把。   脚还没迈出去,旁边的大川早就把他那点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伸手把他胳膊拉住了。   那边,江靳已经耸耸肩应下来:“随便。”      围观的群众纷纷涌到了吧台旁边,柏岩挣开大川,凑了上去。   两人已经把骰子放在了吧台上,盖上杯子开始摇。叮叮哐哐几声之后,把杯子揭开一条缝,看里面骰子上的点数。   “你先叫。”江靳斜靠在吧台上,胸有成竹的样子。   “三个二。”肌肉男表情有点沉重,看上去这一把手气不太好。柏岩在心理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技术不行就不要瞎跟人叫板!你果然没头脑!   “五个二。”江靳的声音,还是不带丝毫感情。   “六个二。”肌肉男拧紧了眉毛。   “六个六。”江靳继续叫。   “不可能!”肌肉男忍不住吼出来,他揭开自己的杯子,一个六,三个二,一个四。   江靳施施然捏住杯底,挑衅似地扫了一眼肌肉男,缓缓把杯子往上一提——   五个六。他赢了   人群瞬间沸腾。   “oh no!这不科学!”   “好帅哦!”   “太厉害了吧!”   一向淡定的大川,都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卧槽,这手气,绝了!”   柏岩略感震惊,这位江医生好像运气还真不错。   肌肉男额头上有汗落下,他不服气地重新用杯子把骰子盖起来:“再来!”   一阵摇晃的声音之后,肌肉男看向江靳:“你先叫。”   “五个三。”江靳微微笑起来,表情有些戏谑。   不是吧!开局就这么猛?柏岩有点佩服江靳的魄力,刚刚那一局确实赢得潇洒,可就算手气再好也不可能又摇到五个一样的,他这是豁出去了?   “……”肌肉男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五个四。”   “我要开咯。”江靳的声音带着点挑逗的成分,他伸手挪开杯子。   五个三。   沸腾的人声再次响起,肌肉男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完全呆在那里:“这,这不可能!”   旁边有人起哄,伸手替肌肉男把他的杯子拿开。   两个二,一个一,两个四。   江靳又赢了。   他站起身,把手搭在kevin的肩膀上,轻笑着对肌肉男说:“那现在我要把他带走了,下次乱找人挑战之前,记得先练一练。”   哄笑和喝彩声中,江靳搂着kevin穿过人群向门口走去。   刚经历了一场比较奇幻的骰子游戏,柏岩还没完全消化完毕,大川拉着他随着人群散开的时候,他的头还是木木的。   突然前面的江靳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他:“你,少喝点酒,下个月记得来复诊。”    作者有话要说:弱智秋裤子写不出神马高端的情节,骰子随便玩一玩无法体现江靳哥哥超乎常人的智商啊!表吐槽我,抱头遁。 ☆、两个都不是人      江靳走了之后柏岩呆了很久,任凭大川拉着他走。到了车旁边,大川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魂儿还在吧?”   “啊?”柏岩一个激灵,元神归位,“在在在,刚去上了个洗手间。”   “你喜欢他啊,那个医生。”大川掏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还行。他挺帅的。”柏岩利索地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舒服地往后一躺。大川看了看他,把烟掐灭,也上了车,把车发动,往柏岩家的方向开。   在路上,柏岩一直在回味江靳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觉得江靳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像狗用撒尿的形式划分领地一样,在标明某种所有权。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种想法?他自嘲地笑了。这比喻用得糟糕不说,兴许还完全会错意了。   大川抓着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前面,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很快,柏岩就到家了。下车的时候大川突然叫住他,很认真地说道:“你是该好好找个伴儿了,玩了几年,该够了。”   柏岩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怎么了你,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个的。你倒是先给我找个嫂子呀!”   可大川没有跟着笑,依然表情严肃地说:“那个医生,看上去挺可靠的。要是他……”   “行行行别说了,你一摆这种脸我就受不了,能不能别跟个妈似的!”柏岩不耐烦,跳下车,用力摔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又对着车轮狠狠踢了一脚,结果用力过猛,脚上一阵剧痛,不由得弯下了腰,五官全挤在一起了。   “卧槽,哈哈哈哈哈……”大川看着他,在车里笑得丧心病狂。      复诊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柏岩人生中第二次独自来医院看病。工作繁忙他没能请到假,等把事情处理完毕来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快到6点了。   不知道江靳下班了没有?   想到江靳,柏岩的心情就有点扭曲。他严格按照江靳的叮嘱用药,刚刚好,一个月,全部用完。   头发一丁点也没长。   这些药他妈到底有没有用啊!柏岩在心底咆哮,想对着江靳那张无时不刻波澜不惊的脸连发两个大招。   再过两个月,估计他就瞒不住了。头皮秃了一块,他不敢去之前常光顾的美发沙龙剪头发,怕发型师看到之后将他秃头的事情在客人之间大肆传播。偏偏那些没有掉的头发又疯了一样的长,一个月没打理,刘海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他一向注意形象,发型乱掉一定会引起同事的注意,到时候再出点什么意外情况,这个秘密说不定就曝光了。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诊室门口。   江靳正拿着杯子去倒水,起身的时候看到了表情依旧很复杂的柏岩。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我还有五分钟下班。”江靳从容地跟柏岩打了个招呼,在饮水机前接了水,走到桌前,招招手,示意柏岩过来坐下。   “江医生,头发,没、有、长、出、来。”柏岩调出全身的杀气,灌注在这句话里,向江靳发射过去。   “正常。”江靳展开淡定盾牌,把柏岩的杀气弹挡得四分五裂,“半年之内长不出来都属于正常情况。”   “你给我开的那些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柏岩有些愤怒,“我都按医嘱用药的,不指望一个月能长回原来的样子,最起码,最起码也得长个一两根让我有点心理安慰吧!”   江靳在柏岩愤怒的目光扫射之下,从容地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把柏岩按到椅子上坐下,开始给他检查头皮。   还是冰凉的手指,轻轻的动作,还是CK free的味道。柏岩的脾气瞬间降下一半。认真的医生总是没有错的,更何况医生温柔又美貌呢。   江靳仔细地观察了柏岩的发根和毛囊之后,得出结论:“那些药确实没什么效果。”   柏岩差点被他的坦白打击到地上:“什,什么……”   “看来你的情况不能用药物来治疗,得调整作息,用食补。”江靳脱下手套丢在一边,问柏岩,“你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   “是的,睡眠质量也差。”还梦到过被蛇咬呢。他们每个月都有任务,完不成就拿不到奖金。这就是银行经理的苦逼,一说起来恨不得流下两排海带泪。   “心理负担重,压力大,引起内分泌失调,才是你脱发的主要原因。考虑下,休个长假,或者,干脆换个工作。”   休假?每天忙得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用,跟领导提休假,还不如直接辞职来得痛快。盯着自己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   换工作?更不可能。自己学历普通,在硕士博士遍地都是的N市,能做到银行经理,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又不像大川那样有能力,自己开公司,时间自由什么都有。   看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那个,江医生,食补……怎么补?”   “我给你写下来吧,主要是有些东西对头发比较好,可以多吃,你根据自己的喜好酌情调整就是了。”江靳痛快地拿出处方纸开始写食谱。   “那,食补的话,大概多长时间能有效果?”再不剪头发,他都要疯了。   江靳低着头,一边写一边回答他:“这个也说不准,每个人体质都不同,效果也不一样。有的一两个月,有的更长些。”   “可我忍不了那么久了!我已经一个月没剪头发了!再过几天我披个麻袋上街都能cos犀利哥了!”柏岩痛苦地抱住头。   ……原来他纠结的是这个?江靳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你等我下班吧,到我家去,我给你剪。”江靳把写好的食谱推到一边,开始起身整理桌上的东西。   “啊?”柏岩的大脑转速突然降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江靳重复道,“等我下班,去我家,我给你剪头发。听清了吗?”   这句话实在是层次太多,柏岩反复思考了几遍才终于弄明白:“我去你家?你给我剪头发?”   “嗯,是的。”   “为什么呀?”柏岩觉得不可思议,天然呆的表情又不自觉摆在脸上了。   江靳觉得柏岩的智商还是没什么提高:“呐,之前给你开的药,你吃了没效果,我给你剪头发当做是赔礼,况且,你也需要一个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理发师,对不对?”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道理。   “好吧,”柏岩点点头,“不过……晚饭能不能也请你顺便帮我解决一下?我好饿。”   “没问题。”江靳欣然一笑。   柏岩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江靳的座驾是一辆石墨灰的Q7,车里收拾得很干净,像是用了活性炭之类的空气净化剂,并没有刺鼻的汽车香水味。柏岩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加上江靳开车的技术实在太好,车速平稳。于是舒服地靠在座位上,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江靳喊他的名字:“醒醒,柏岩,我们到了。”   他迷糊地睁开眼睛,隐隐觉得“我们”这两个字让他觉得很安心。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柏岩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猛然看到江靳的脸就离他不到二十厘米,深如湖泊的黑色眼睛正看着他,带着关切和询问。   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江靳的呼吸,均匀地,轻轻地,喷洒在自己脸上。   柏岩迅速坐直的身体,假装揉脸挡住骤然升温的脸颊,努力不让江靳看出他的慌乱:“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到了多久了?”   “四十分钟。看你睡得那么沉,不忍心叫你起来。”江靳扬了扬手里的杂志,“刚好把这期医联的月刊看完了。拜你所赐,有些收获。”   “怎么睡了这么久……我都饿得不行了……”柏岩解开安全带,想下车,弄了半天,车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江靳忍笑按下安全锁。看柏岩一脸尴尬地开门下车,觉得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可爱。      小区临湖而建,风景和空气质量都是上佳的。江靳的房子在顶层30楼,阳台正对着湖,很简洁的黑白灰三色装潢,虽然是一居室,但客厅和房间都非常宽敞,摆了很多书架,沙发和地毯都干净整洁。   “随便坐。”江靳换了拖鞋走到厨房,“晚饭我来做吧,很快就好。”   柏岩扫了一眼客厅,舒服地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你家真干净,干净得不像是人住的。”   “你这话也不像是人说的。”江靳丝毫不给他翻身的机会,一瓶纯净水丢过来砸在柏岩腿上,柏岩吃痛,从沙发上弹起来对江靳怒目而视:“虐待病人当心我投诉你!”   “那你就去投诉试试,当心我在饭里下药让你一辈子长不出头发。”   柏岩迅速败下阵来。总结了一下之前和江靳交手,自己赢的概率基本为零,他决定以后还是少招惹江靳,免得输太惨。    作者有话要说:鸡!蛋!不!要!随!便!碰!石!头!蛋蛋会碎掉的,二货你懂了吗?! ☆、摘一朵水仙花      江靳做饭的手艺不错,穿上围裙在厨房洗切煮炒,半小时之后端出了热腾腾的三菜一汤,柏岩一尝,暖呼呼的家常味道。   饿劲儿彻底上来了。柏岩吃得停不住筷子。   无耻地把空碗伸到江靳面前求盛第二碗饭的时候,他才发现桌上的菜被自己吃掉了大半,江靳只吃了少少几口。   他愧疚地深深检讨了自己的吃相之后,挺不好意思地讪讪问江靳:“你做的菜挺好吃的……学了多久?”   “没怎么学过。”江靳把盛好的饭放在柏岩面前,“看着食谱做就行了。”   “不会做失败吗?”柏岩感到很惊讶。   “步骤、火候、配料严格按照食谱来,怎么会失败?”江靳好像更惊讶。   “……”柏岩低头默默吃饭。      吃完饭,江靳把柏岩赶去看电视,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碟。   柏岩半躺在沙发上,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渐渐升腾起来。   他不禁又回想起在酒吧遇到江靳的那个夜晚,江靳离开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大川说,那个医生,看上去挺可靠的。   大川还说,你是该好好找个伴儿了。   柏岩捂住脸,心里有点乱。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江靳叫他:“柏岩,过来剪头发。”   他站起来往餐厅那边看过去,看到地上铺了几张报纸,报纸上边放了把椅子,江靳就站在椅子边上,手上拿着一块很大的塑料围布,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剪刀、梳子、毛巾等工具,居然还有一把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电推剪。   要不要这么专业啊?柏岩张大嘴。   “我爷爷过世之前瘫痪在家,都是我给他剪的头发,后来,我爸爸和表兄弟也都拜托我我帮忙剪了。kevin记得吧?他是我父母邻居家的孩子,他的头发就是我剪的。”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江靳解释着,拍了拍椅背,“过来坐下。”   原来是邻居家的孩子啊。柏岩努力回忆了一下kevin那天的样子,白衬衫,巴掌脸,五官精致,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发型修剪得非常乖巧,但又不会过于女气,额发软软地搭下来,更显得面庞清秀可爱。   所以就引起了肌肉男的注意啊。柏岩这么想着,解开领带和衬衣的第一颗扣子,走到椅子前面坐下,突然有些期待自己剪完之后的发型。   他感到背后轻轻的动作。是江靳拿了毛巾垫在他的肩背上,还仔细掖进他的衬衣领口,然后抓起围布从前面围上来,在后颈处系紧。   “先这样剪,剪完再洗?”江靳轻声询问。   “哦……好。”柏岩喉咙有点发紧。刚刚系围布的时候,江靳的手指无意间拂过他耳后,那里,是他的敏|感带。   江靳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拿起剪刀和梳子,开始细细地给柏岩剪头发。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只有细碎的头发随着剪刀摩擦的声音落在地上,围布上,发出的沙沙响声。江靳的手法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没有长时间的停顿,沉着又果决,像电脑程式一搬,仿佛早就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柏岩感觉到他手指恰到好处的力度,能抓紧头发,又不会扯到痛,指尖偶尔会划过头皮,冰凉的触感会让他骤然紧张。   用剪刀大致做完造型之后,江靳又拿起电推剪,修理他耳边和后脑的头发。   柏岩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内心暗潮汹涌。      放下工具,江靳解开围布,最后用湿毛巾擦掉柏岩的脖子和耳边的碎头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柏岩犹豫着站了起来,四处寻找镜子。   “忘了,我家只有洗手间有镜子。”江靳指了下洗手间的方向,“希望你满意。”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头发和报纸。   顾不得客气地说帮忙的话,柏岩迫不及待冲去洗手间,趴到镜子前,观察着镜中的自己。   耳旁的头发用电推剪推得极短,露出耳朵精致的轮廓,头顶因为有着不可说的秘密,特意没有剪得很短,而是修剪得比较厚重,刚好往前盖住那片裸|露的头皮,伸手摸了摸后脑,有点扎手。   现在的他,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江靳,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还喜欢么?”   像是感应到柏岩的疑问,江靳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镜子里的柏岩,仿佛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嗯,很喜欢。毕业之后,就没有剪过这么清爽的发型了。”柏岩由衷地说。   “你看上去显小,清爽一点的发型适合你。”江靳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按了一点洗手液在手上,仔细地洗着,见柏岩还在痴迷地换着角度照镜子,不禁又起了调戏之心,“这是要爱上自己了么?要不要给你取名叫水仙花?”   “我呸,自恋也得有资本啊。”柏岩最后盯着镜子看了两眼,欢快地走出了洗手间,想着明天上班的时候要穿粉色的衬衫,换一条颜色活泼点的领带,必须闪瞎同事们的狗眼。   客厅已经被江靳收拾完毕,恢复了整洁。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8点半,该回家了。刚刚剪头发的时候已经被撩拨得心痒难耐,再不走,搞不好会出事的。   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西装和领带,朝洗手间的方向喊了一声:“江医生,我回家了。”   江靳闻言从洗手间走出来:“我送你吧?”   “不用了。”柏岩走到玄关换鞋子,“小区门口应该很好打车。”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了吗?”江靳走过来,抱着胳膊靠着墙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呃……”果然还是忘记了,礼貌什么的,“谢谢你的晚饭,还有,谢谢你你帮我剪头发。”柏岩的语气非常真诚。   “就这些?没有了吗?”江靳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柏岩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还有什么吗?嗯……早点休息?”   “你应该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我吧。”   柏岩一怔,换鞋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玄关灯光偏暗的效果,江靳的脸此刻看上去极具迷惑性,睫毛挡住了眼睛,从柏岩的方向只能看到两道浓黑的影子。   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昏暗的灯光让他想起了那个酒吧。   他大概知道江靳想要他问什么了。   但他对答案没有把握,如果是肯定的,他和江靳之间也许会变得更奇怪——把病人带回家做饭给他吃还帮他剪头发已经够奇怪了。   如果不是肯定的,那他为什么想要自己问呢?      他迟疑了很久。   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那晚我在酒吧遇到你……你不会也是……”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柏岩的话还没说完,江靳已经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把他禁锢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语气笃定而不可抗拒,柏岩的思维几乎要被他完全左右,手一抖,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的面孔相距不到十公分,江靳干净温热的气息是那么分明。一股燥热沿着脊椎攀上柏岩的脸和耳朵,耳垂和面颊皆被烧红。   他艰难地把头别到一边:“……我,我不知道。”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江靳终于先松开了手,把柏岩放出来,为他打开门。   柏岩出门几乎是用逃的。快步走在走廊上,江靳低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记得我给你的食谱,一个月之后,再来复诊。我等你。”   最后那句“我等你”,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索还是没有整理清楚啊啊啊啊今天木有二更了,我要把大纲重新研究一下…… ☆、你被人轮了?      从江靳家里逃出来之后,柏岩站在湖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下来。晚风有点冷,吹得他脚底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左脚的鞋子还没来得及穿上,丢在了江靳家。   忍痛走到小区门口,他招手拦了辆的士,想了想,报出了大川家的地址。   大川一开门,见柏岩光着脚,衣衫不整,惊讶地脱口而出:“卧槽,你被人轮了?”   柏岩把西装扔在他脸上:“你才被人轮,你天天被人轮!”   大川捡起他的西装挂起来,拿了拖鞋给他换上,又给他拿了瓶冰水,就歪在一边,等柏岩像往常那样,对他大倒一番苦水。   柏岩猛灌了两口水,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要装死去外面装去。就见不得你这烂泥一样的德行!”大川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动,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胳膊往外面拉,手上暗暗用力,捏紧了他的腕骨。   “哎哎哎!”柏岩吃痛,马上弹了起来,“你让我歇会儿再说不行啊!我这心跳才刚恢复到正常值以下呢!”   “爱说不说。别打扰我看球赛。”大川抄起遥控器,把声音开到最大。   一时间激动的解说和球迷的嘶吼塞满了整间屋子,柏岩被嘈杂的声音烦得不行,捂住耳朵,大声喊道:“江医生今天跟我表白了!”   于此同时,其中一只球队进了今晚的第三粒球,欢呼声响成一片。大川的大脑好像无法同时接受着两个消息,张大嘴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大川关掉电视,问柏岩:“江医生跟你表白了?”   柏岩刚刚一时冲口而出,现在想一想,好像江靳那句不能算表白,给大川的回答又有些犹豫:“是……好像又不是……”   大川扫了他一眼:“到底是还是不是!”   “他问我,如果他是gay,我会不会喜欢他,你觉得这是不是表白?”   大川没说话。   “他问的时候,脸还凑过来,好像要亲我。   大川还是没说话。   “在那之前,他说给我开的药没效果,要补偿我,请我去他家吃了晚饭,还帮我剪了头发。”柏岩继续补充。   “靠,我说你今天怎么看着有人样了。”大川终于给出了反应,他站起来退后两步,把柏岩从头到脚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得出结论:“那个医生眼光挺烂的。”   柏岩扑上去紧紧箍上大川的脖子:“我要宰了你!”      两人闹了半天,大川开始还让着他,可柏岩好像情绪激动想大大发泄一番,爪子一直抓着大川的脖子不放,大川不耐烦了,捏着柏岩的衬衫领子,把他拎起来往旁边一丢,这才消停下来。   大川在沙发上坐直了,问旁边人仰马翻的柏岩:“什么情况,跟我好好说说。”   柏岩干脆就躺着不动了:“刚刚跟你都说完了啊。吃完饭给我剪完头发我都准备走了,他突然问我有没有什么想问他的。我就问他是不是也是gay。他就凑过来,又问我,如果他是,我会不会喜欢他。”   “都问这个问题了,肯定是。”   “我也这么想。”   “那你喜不喜欢他啊?”   “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碰我的时候,我会有反应。”柏岩坐起来认真地和大川说。   大川思考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问道:“他是在上面的,还是在下面的?”   柏岩回答得很干脆:“据我感觉,是在上面的。”   “那不就结了!”大川一拍茶几,“干嘛不跟他试试?”   “我开始以为,我只是觊觎他美貌。”想到江靳俊朗的脸和匀称的身材,柏岩咽了口口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但他对我这么……这么好,给我做饭,剪头发。以前的那些,都没有这样照顾过我。他态度又这么暧昧,我怕我会想在他身上得到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感情。”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大川点了根烟抽,看着无声的球赛,柏岩歪在一边抠自己的手指。   半晌之后,还是大川先动了。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T恤内裤往柏岩身上一丢:“不早了,你晚上就在这儿睡吧,客房收拾过的,明天我开车送你上班。”   柏岩把内裤从脸上拿下来:“你妹!不要把这种东西丢在我如花似玉的脸上!”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是江靳墨黑的瞳孔和修长的手臂。   第二天穿着大川大了一个尺码的衬衣和大了两个个尺码的皮鞋去上班,整个人都显得很滑稽。脑补了无数次的新发型引起的轰动效果,因为他尴尬的体态全部打了水漂。   还好当天的工作只是处理一些数据报表,没有外出的任务,只用在办公室坐着,不适应的感觉也就打了折扣。   中午休息的时候,柏岩无意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触到了什么东西,是折叠起来的纸。拿出来,展开。   江靳写的食谱。   芝麻核桃粉、胡萝卜、黄瓜蘸冰镇蜂蜜、首乌煲鸡蛋……   还有一串数字,是江靳的手机号码。后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做法百度,不懂就打电话问我。   仰头艰难地深呼吸,三下,呼,吸,呼,吸,呼,吸。   把纸团成一团对准垃圾桶,想想又放下,展开,把下面写着电话号码的部分裁下来,撕碎,扔掉,把食谱的部分夹进文件夹。      这个小插曲毁掉了柏岩一大早就嗷嗷等着的午休。下午一边看报表一边打呵欠,简直要一头栽进显示器里。   快下班的时候,主管突然走进来,轻轻咳嗽了一下,同事们都往门口看过去,柏岩也往那边张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主管旁边。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叶之乔。”主管这样跟大家说着,把旁边的人让到前面来,“小叶,跟大家认识一下。”   被称为小叶的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甜脆地自我介绍:“嗯,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助理,叶之乔,大家可以叫我小叶,或者kevin。”   这位新同事,就是上次在酒吧遇到的,江靳身边的男孩,kevin。   他顶着江靳剪的头发,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衣黑西装,眼神清亮,笔直地站在那里,像偶像剧里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高中生。   眼见来了个漂亮的男孩子,办公室里的大龄剩女们骚动了,开始小声跟旁边的人咬耳朵。内容大概就“哎呀,好可爱的男孩子”这一类的话。   柏岩觉得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kevin就十六七岁,看来是想错了,kevin是脸嫩。   看到kevin,不禁又联想到了江靳。   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      “柏经理。”那边kevin已经和其他同事挨个打过招呼,走到柏岩这边来了。他比柏岩矮一点,跟他说话的时候需要仰着头。   “啊,你好。”柏岩伸出右手和他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细瘦纤小,仿佛一用力,就能握断。   主管笑着跟kevin介绍道:“小柏可是我们这边最特别的同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柏岩明白他说的特别是什么意思。因为取向问题,不想过多的惹麻烦,他跟同事都比较疏远,平时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也玩不到一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嘛。柏经理是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呢。”kevin面带微笑,回答得滴水不漏,看着柏岩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眼神里除了礼貌,还有些别的东西。   柏岩暗想,这个kevin,可能是个厉害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爬上来二更了!写完大川的戏份顿时打通了奇经八脉,文思如泉涌……决定了!以后卡文,就写大川!【基友:到底谁是主角…… ☆、柏哥哥害羞了!   kevin突然成了自己的同事。   虽然有点令人介意,但繁重如山的工作压下来,柏岩已经无心去思考这些。而且,他还有意把注意力放都放在手头的事情上,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跑业务,更加殷勤地给客户打电话推销新产品……   好让自己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他突然玩命起来的工作态度引起了大批同事的围观,并对此表示了殷切的慰问。   “小柏,压力别太大哦。”   “是啊是啊,虽然kevin很可爱,但你永远还是N市分行之花!”   “你最近都瘦了呢,不要这样肆意挥霍青春和美貌呀!”   “嗯嗯我们不会喜新厌旧的!”   ……   柏岩痛苦地捂住脸把头扭向一边。      银行所在的写字楼有一层是员工餐厅,写字楼的员工中午都在会那边吃饭。午餐时柏岩坐在角落里,一边慢慢地咀嚼,一边低头思考着最近接的一个单子。   忽然面前的位置上多了一个餐盘,柏岩抬起头,看到kevin动作自然地坐了下来,轻轻一笑,礼貌地问:“我能坐这儿吗?”   好像……没什么理由拒绝吧。柏岩点头:“哦,可以。”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餐厅空着的位置很多,kevin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自己这边?难道是有话要说?   果然,kevin坐下之后,心不在焉地吃了两筷,就开始跟柏岩搭讪了:“我记得你,你是江靳的病人,那晚在酒吧见过的。”   “……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柏岩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在公司提到这种事没来由让他有点反感。   “没想到居然成为同事了,真巧。”kevin拿筷子戳戳盘里的鸡腿,显然已经没什么食欲了。   对面的柏岩也是。本来想着下午事情多,要吃点饭才有力气干活,可刚刚kevin的几句话,完全把他的胃口给说没了。   Kevin见他没什么反应,突然站起身来凑近他耳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放心吧,我保密的,反正我也是,你都看到了,我们相互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地位对等,不是吗?”   暖热的气息喷到柏岩耳边,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把柄?他们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要用到“把柄”这个词吗?   “啊啊啊啊啊!”   食堂上空突然出现无数飞起的烟尘,一群女同事尖叫着高速移动着围了过来,眼冒小桃心地盯着他们俩,有几个还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咔擦声不绝于耳。   柏岩两眼发直——这速度!这不科学!   “好萌好萌!”   “就说小柏和小叶子最配最美型的咩!”   “有JQ!”   尼玛……要拍就拍别开闪光灯好吗!老子狗眼都要瞎了!柏岩捂住脸,想突围出去,不料kevin手一伸把他捞回来拉近自己,胳膊攀上他的肩膀,头靠在他胸前,对着围观人群摆了个羞涩的表情:“张姐姐刘姐姐你们好讨厌哦!柏哥哥都害羞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gay吗!别拖我下水好不好!害羞……那叫五官扭曲吧!臭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放我走啊啊啊啊啊啊!   走不脱,想辩驳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叫声和笑声不绝于耳……柏岩彻底崩溃。      围观群众拍了个够本之后,言语调戏了kevin一番,便纷纷散去交流照片去了。期间柏岩一直保持着被kavin强行搂住肩膀动弹不得的姿势和风中凌乱的表情,等她们走了,kevin这才松手,把他放开。   柏岩已经完全无力了,感到肩上的力量一轻,整个人就直直地坐了下去。   kevin笑着伸出手想给他整理下衣服。可这个动作像催化剂一样,把柏岩的无力感变成了躁怒。   柏岩拍开他的手,不发一言地起身往外走。   “别生气嘛。”kevin跟上来拉住他的胳膊,被他大力甩开,也不生气,只跟在他后面,语气轻快地解释着,“既然被看到就干脆做得过分一点,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被看到也是被你害的啊!不要说得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柏岩不想搭理他,暗暗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想离他越远越好。   “其实他们没什么恶意,大家熟一点工作起来会更有效率啊。”kevin也跟着走快了很多,“不要因为那个原因就影响日常的生活,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怕。”   “我的事,不用你来教。”柏岩尽量把语气调到严肃档,为了让这句话更有震慑力,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kevin一时没收住,差点撞到他胸口。   看柏岩的表情隐约透出怒气,,kevin面带笑意的脸上突然多了一点邪恶的神色。   “咦,你们在这边干嘛?”旁边走过一个拿着饭盒,面带疑惑的女同事。   没等柏岩回答,kevin突然伸手抱住了柏岩的腰!   还搂得紧紧的,柏岩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边抱着一边还用脸在他胸前蹭!一边蹭还一边带着哭腔作哀求状!   “呜呜呜柏哥哥你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就原谅我吧!”   旁边的女同事惊得下巴和饭盒一起掉在了地上:“你,你们……”   kevin一点都没有撒手的意思,抱着已经完全石化的柏岩不停地发出惹人怜惜的哭声,终于把电梯那边一群刚吃完午餐无处消食的人都引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又出现了无数的烟尘,耳边又想起了惊叫和咔擦声。   柏岩泪流满面欲仰天长啸:神哪,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见识过kevin的手段之后,柏岩每天都绕着他走。柔顺可爱的小男孩皮囊下,居然藏匿着一颗祸国殃民的妖孽之心,而且还危及到了自己的生命,跟他多讲一句话,搞不好就会少活半年。   尽管如此,柏岩还是会在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同事电脑的时候,发现未关闭的QQ聊天窗口里赫然显示着kevin靠在自己肩头,或是抱住自己腰的照片,全方位多角度。照片上的kevin貌美如花,自己的表情却怎么都只有一种——惊惧。   更过分的是,有一次坐电梯,人很多,角落里两个女同事没看到他,很大声音地讨论着他和kevin的属性问题。   她们一致认定kevin是攻,柏岩是受。   强忍着大吼“我怎么会受给那个小屁孩”的冲动,柏岩拿文件夹盖住脸,提前两层下电梯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货你放在哪里都是受,安心躺下吧。节哀。【亲妈掩面撤下 今晚是真·没有二更了,明天上午会把新章节发上来。 新章写完秃驴就两万字了。虽然不知道有几个姑娘在看我的文,但有人看我就很开心了。 大家晚安!mua! ☆、我在等你的电话   时间飞速地过去了一个月。   柏岩没有再去医院复诊,虽然在看到kevin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江靳英挺的脸。下班除了不时和大川出去放松一下,就是买菜回家自己做饭。江靳给的食谱,都是简单易操作的。核桃粉和芝麻粉混合均匀,密封起来,每天早上吃一勺;黄瓜切条蘸冰冻蜂蜜,早晚各一次;首乌炖蛋是晚餐必备菜,晚饭多做一点装进便当盒,第二天中午当做午餐,还要加一节生胡萝卜。   喀嚓喀嚓,胡萝卜啃起来很过瘾。习惯之后,柏岩开始喜欢这道健康原生态的餐后小点心,每每吃得不亦乐乎。   头发虽然还是不见长,但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介意了。比起和kevin的“绯闻”,秃头这种小事算个毛。而且江靳剪过的头发极短,大概两个月不管它,型都不至于太乱。慢慢的,头发的事情就完全抛到了脑后。   新客户的业务也进展得很顺利,对方对柏岩提出的方案非常满意,答应拿出100万购买银行新出的理财产品,做完这笔单子,月底会有可观的提成。   万事俱备,只欠签约。客户约在下午两点钟见面。上午下班之后,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等做完之后,时间就不多了。柏岩的午饭就吃得格外匆忙,胡萝卜啃得嘎嘎作响时,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请问,叶之乔是在这间办公室吗?”   这声音好耳熟。柏岩一惊,含着半截没吃完的胡萝卜,站起来看向门外。   果然是他。   江靳。   自己叼着胡萝卜的样子肯定很滑稽,柏岩想。不然为什么江靳看到他之后,脸上泛起那么深的笑意?      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笑,柏岩放下胡萝卜,举起手轻轻跟江靳打了个招呼。   “hi~”   江靳也回了一声:“hi。”   “来找kevin吗?他去吃饭了。要不你等他一会儿?”   柏岩努力想装得自然一点,但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在kevin回来之前,他岂不是要和江靳独处?   所幸,江靳没有在这里等kevin的意思,他举起手里的纸质购物袋,跟柏岩说道:“不用了,kevin说他现在和你一起工作,我就把上次你忘在我家的鞋子拿过来,准备让他转交给你。你在这边,给你也是一样的。”   柏岩过去接了纸袋,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种东西,其实丢掉也……”   “没错。但是留着它,就会觉得还能再遇见你。你看,灵验了。”   这句话太过深情,江靳温柔的嗓音把它诠释得柔肠百结。柏岩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紧紧捏着纸袋,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把纸袋打湿了一片。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江靳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在盯着自己。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的眼睛。柏岩感到头顶一阵发热,更加不敢抬起头来,只能强迫声带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问……”   “可是,你好像都不知道胡萝卜生吃是没有效果的。”江靳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空气中的暧昧气氛被这一句话击得烟消云散。   “……哈?”柏岩呆在那里。没效果?那岂不是白吃了这么多天的胡萝卜?   “胡萝卜素是脂溶性的,只有用油处理过才能被人体吸收。啊,还有,胡萝卜是否有益于生发,医学上还没有确切的定论。”   “那你为毛要写在食谱里面啊?!”柏岩抓狂了,有种“又被耍了”的感觉。   “为了测试你的常识和智商。”江靳抱起胳膊,一脸看戏的表情。      网络上有一种人,用恶搞毁灭的方式,续写各种温情段子,比如高帅富狂追大美女终成正果,却发现美女原来是个男孩子伪装的之类的。一般这种人,被称之为“小清新粉碎机”。   柏岩想如果江靳要是入了这一行,一定会让其他的粉碎机都没有饭吃。   “……我现在很想把鞋拿出来拍到你脸上。”抓紧纸袋的袋口,柏岩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随便,如果你有信心打得过我的话。”江靳耸耸肩。   该死的无赖!可这家伙的身手看上去就很好的样子,硬打一定会吃亏的!      “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   僵持之际,一阵破锣般的嚎叫响了起来,这是柏岩设定的闹钟铃声,演唱者是他自己。和大川唱K的时候大川录的,大川说,你一定得亲自感受一下你唱这首歌是什么效果,我在旁边听得蛋都要碎了。   但柏岩对自己的嗓音很是欣赏,拿来做了午休的闹钟。   午休?闹钟?一点了?!完了,下午还要见客户!柏岩一个激灵,蹿回自己的桌子前面,胡乱把饭盒一收,拿起旁边的资料和公文包,完全不管旁边的江靳,低着头速度往外奔去。   江靳收住一脸嘲笑,叫住他:“哎,柏岩……”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柏岩不由自主地一回头,可身体借着惯性还在往前,一声闷响,他撞上了一个人。   冲击力很大,后果很严重。柏岩闷哼一声,重重倒地。   “……小心看路。”江靳深感无力地把另外半句话说完。   被撞的那个人显然动作比较敏捷,从地上迅速爬起来之后,又连忙去扶还倒在地上的柏岩:“柏哥哥,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靠,怎么又是你?!”柏岩站起来,看清眼前那人,脸马上皱起来,今天真是各种流年不利。   “呵呵。”kevin笑得意味深长,“柏哥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嘛。”   “你柏哥哥脾气差,你别介意。”江靳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己圈养的宠物一样自然。他走过来帮柏岩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站起身来拍拍kevin的肩膀,“上班还习惯吗?看你的状态不错。”   “嗯,大家都挺照顾我。尤其是柏哥哥。”kevin往柏岩身边凑了凑,搂住他的胳膊。   我照顾你?你“照顾”我才对吧!柏岩翻了个白眼,“叶助理,能把手拿开吗?我跟客户约了两点钟,现在快迟到了。”   kevin乖乖把手松开。   江靳看着他们两人,只觉得有趣;“好了好了,我也要走了。柏岩,你跟客户约在哪儿?顺路送你吧。”   “二环路那家咖啡馆,快点,要来不及了。”实在是要迟到了,柏岩顾不得和江靳客气,快步跑去按了电梯。   电梯迅速下行,柏岩和江靳并排站在电梯里,谁都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12点之前爬上来!我是言而有信的小秋裤!审核延迟不是我的错!JJ今天特别抽啊!滚走。 ☆、如空气中的烟尘   堵车了。   Q7在二环东路上走走停停,十分钟才挪动了五十米。柏岩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前方,两辆车追尾了,交警正在维持秩序,密集的车流只得拉成细细的一条,极其缓慢地绕过事故现场。   江靳显然也有点急,不时地看表,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薄薄的唇紧抿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急躁地敲击。   看到他着急,柏岩焦躁的情绪反而平复了不少。堵车这件事情,只能听天由命,急也没办法。更何况开车的不是他呢。   江靳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他接起来,几秒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   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整个过程中,江靳都只是听对方说,表情严肃地不发一言。挂断电话江靳收起手机,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半晌之后,又突然舒展了脸色,转过来看着柏岩:“你下车去帮我买瓶水吧,我渴了。”   “再等一会儿就能过去了,过去再说吧。”柏岩不想动。   “不听话的孩子长不出头发哟。”江靳突然祭出杀手锏。   柏岩只好乖乖下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嘟囔着:“听了你的话也没见长出来啊……喂,安全锁又锁住了!”   按下按钮,看着柏岩灵活地穿过车流,走到街边的报亭,江靳掏出手机,按下了回拨键。      等柏岩买完水回到车上,堵塞的路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他们的车缓缓经过事故路段之后,就是一路畅通。   江靳没有喝柏岩买来的水,一味认真地开车,很快,就把柏岩送到了目的地。时间是两点整。   柏岩下车跟江靳道了谢,江靳回了句不客气,就开车走了。   没心思细想他今天告别的干脆,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到窗边的位置坐着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   那就是他今天要见的客户,月底抽成的来源,目前基本上能算是他的亲爹。   柏岩迅速摆出职业化的笑容,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林先生,让您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林先生握住他伸过来的双手用力摇了摇,笑得非常爽朗:“哎哟哟没有没有,我也刚来,还没点东西呢。小柏永远都是这么有活力呀,哈哈哈哈……”   柏岩也跟着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哈林先生老当益壮,我自然是不能比的。”   说完才隐隐觉得不妥。这位林先生五十岁不到,“老当益壮”用在他身上好像是骂人的……   幸好林先生并不介意,他依然笑呵呵地让柏岩坐下,还细心地帮柏岩点饮料,问他想喝什么。   真是好人呐。柏岩感动得要落泪。   虽然今天是要来签约的,出于职业道德,柏岩还是耐心地把各种细节重新给林先生讲了一遍。   “所有的事项都已经讲解完毕,录音和之前的程序我们也都完成了。林先生您没有异议的话,我们现在可以签文件。”柏岩终于说出了重点。   “好的,签吧!”林先生爽快地答应。   真是大大的好人呐!柏岩觉得胸中一股感动的洪流在汹涌澎湃。他打开公文包,颤抖着拿出笔跟签约文件——   签约文件去哪里了?   他慌乱地在包里翻来翻去,其他的资料都在,唯独就少了那份签约文件。   当时跟kevin撞到之后,他怕资料丢掉,捡完之后还认真检查了一遍。为什么突然就会不见了呢?   从公司一直到咖啡馆,跟他在一起的都只有江靳。   他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小柏,怎么了?不舒服?”见他背过去半天愣在那里没有动作,林先生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   柏岩迅速地思考了一下解决办法,发现目前只有坦白从宽一条道路。林先生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说不定不会生气。   “对不起林先生,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很匆忙,把签约文件忘在了公司。这是我的疏忽,我感到非常抱歉。”柏岩暗暗给自己加油:语气再诚恳一点,表情再装得可怜一点,“希望您能原谅,我们明天再约个时间签约好吗?我保证一定会带齐所有的材料,不会再让您白跑的。”   他坚信自己此刻看上去已经和一只无辜的小白兔没区别了。   林先生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又表示理解地笑了:“没事没事,年轻人,总有粗心大意的时候。那我们就明天再约好了。还是这个时间和这个地方,行吗?”   真是全宇宙最好的好人呐!柏岩感动得站起来一把抓住林先生的手,两行热泪差点就要喷薄而出:“太谢谢您了……太谢谢您了!”   “哈哈哈,别担心,我不会介意的。”林先生招呼他坐下,把之前送来的咖啡端到他面前,“看你满脸汗,吓的吧,喝点咖啡。”   柏岩端过咖啡,发现是一杯甜腻的卡布奇诺。   他记得之前自己点的是美式浓缩咖啡啊。自己不喜欢奶油之类的饮食,绝不可能点这个。可能是服务员上错了吧。   但又不好拂了林先生的面子,他只好礼貌地推脱着站起来:“我现在马上要回公司了,还要处理些事情,反正我们明天还要见面,明天再喝也是一样的。”   林先生那张和气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快,但转瞬即逝,他也站了起来,和蔼地拍了拍柏岩的肩膀,说道:“那就,明天再见了。”      走出咖啡馆,一阵凉风吹过来,柏岩才感觉到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打湿了。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不祥的念头,而不是因为发生了紧急状况。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理由?   柏岩想不出。   烦闷地边走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他走到路边,打车回到了公司。   虽然出了意外状况,可签约的事情不能耽搁。他只有先把怀疑和迷惑放到一边,重新准备了签约文件,并仔细地放进牛皮纸袋里,封好封口。      晚上吃完首乌煲蛋,柏岩站在阳台上发呆。N市夜晚的星空并不是厚重的蓝色,而是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红。工业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有时候会看不到星星。   那些弥漫在空气中肉眼不能见的粉尘,可以在随意挪动位置,更换形态,而不被发现。   一如变幻莫测的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智商低连带儿子们智商也低……不过终于开始有起伏的剧情,往后两人的感情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敬请期待!悄悄预告一下,今晚【可能】有三更…… ☆、一定是骗人的      初夏早晨清新的空气令人愉悦。街边的樟树开出密密麻麻的小花,静静散发着香气。在某种程度上,有镇定心神的作用。   走在上班的路上,柏岩决定不再追究昨天发生的事。丢了合约文件,在客户面前尴尬了一把,但签约的事情没有耽搁,可以继续进行。   江靳没有理由偷拿走他的文件。就算他真的做了这件事,也无所谓了。没有造成影响,他也不想知道理由。      kevin没有来上班,据说是临时派到外地出差了。   柏岩的心思全放在下午的签约上,注意力不在别的地方。等午休时候同事们八卦,聊起她,他才发现kevin的位置是空着的。   “哎,你们知道吗?kevin很厉害也。”   “早知道了,他刚签下一笔一百万的单子呢!”   “不然这个外派的任务怎么会让他去呢,好几个比他有资历的都没轮上呢。”   “看不出小叶子人长得可爱,还这么能干!”   “小叶子看不上你的,死心吧。”   “当然看不上,他喜欢小柏仔嘛!”   说到这里,女同事们纷纷往柏岩的方向看过来,捂住嘴发出频率不一的笑声。   一百万的单?未免也太巧了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柏岩希望自己是多心了,但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联系。他慌忙走过去问道:“刘姐,你知不知道kevin那单一百万的业务,客户叫什么名字?”   “叫林寅亨啊,据说是个搞房地产的小开发商。怎么了?”刘姐漫不经心地说道。   柏岩的脑子轰一声炸了。   林寅亨,就是林先生的全名。   他的所有疑惑现在全部解开了。真相已经暴露在他面前。   去咖啡馆的路上,江靳接到的一定是kevin的电话,在那之后,他把支开自己,拿走那份重要的签约文件,在自己下车之后转交给kevin,kevin拿了文件找到客户,做成了这笔单子。   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   早在kevin刚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敌意。在酒吧那次,听见江靳临走时对自己说了那句特别的话,那时就开始把自己列为敌人了吧!在公司里跟自己制造绯闻让自己困扰,知道自己手上有单子,又恰好江靳在身边……有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利用起来。   可江靳呢?他是受kevin的胁迫,是不忍拒绝,还是心甘情愿?   在给自己剪头发之前,他早就已经为kevin剪过无数遍了吧。父母是邻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如何敌得过。   单子被抢走,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在银行做了四年,明争暗斗多少也经历过一些。抽成没有了可以再赚,但这次的事,柏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可怕和寒心。   “小柏仔,你还好吧?”见柏岩脸色有点差,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表示关心。   “我没事……”柏岩强扯出一个微笑,“就是头有点疼,想回家休息。刘姐,帮我请半天假吧。”   “哎,你……”   柏岩没等她问完,就拿起包和西装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柏岩在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他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仰头看浑浊的天空。   这个城市,即将开始连续十几天的梅雨季节。对面那一栋的阳台上,有女人在收衣服,有大人带着小孩玩耍,有老人在修剪花草。   每一扇窗内都依稀可见平凡的幸福。那种可以暴露在阳光底下,会被所有人祝福的幸福。   可他所在的这一扇窗内,空空如也。   十七岁那个夜晚,他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那个晚上,他痛苦地一遍遍翻阅所有找到的信息,一遍遍回忆每一个让他不知所措的瞬间,然后得到了那个结论。   他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和爱人牵手走在日光之下。   就像《白夜行》里的亮司和雪穗。有着无数羁绊又相互爱着,却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只能在黑夜里感受对方的温暖。   所以他不想爱上任何人。   远离家乡来到陌生的城市,极力把自己隐藏起来,不对任何人动心,是他的底线。   身体上的欲望通过寻找身体来解决,不触及感情。合拍就各取所需,不合拍就和平分手。遵循这样的原则,他安然度过了这几年。   但江靳仿佛总有办法触及到他的临界点。江靳温柔地掌握着主动权,让他尝到被喜欢的幸福感,被主宰的安全感。他努力想要抵触江靳的诱惑,理智却总是在他的手段之下溃不成军。   让他以为他喜欢自己。   转身却又因为别人而伤害自己。   那些让人酥软的情话,一定是骗人的。那些让人心痒的接触,一定是他对人的习惯。   一定,一定是骗人的。      晚间的积雨云来势汹汹,迅速霸占了大片的天空。狂风把树枝吹得啪啪作响,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字数有点少大家请不要嫌弃。二货同学受伤颇深啊。感觉他越来越像女人了…… ☆、逃避永远优先      第二天是周末,果然,从凌晨开始狂风大作,大雨滂沱。上网闲逛了一下,已经有了好几条“看海”的消息配上夸张的照片被四处转发。其中被转得最疯的,拍的就是柏岩家附近的一个涵洞,一辆公交带着隐约的速度线从齐膝深的积水中呼啸而过,车头几乎腾空而起,车轮带起一人多高的的泥水,把路人浇得透湿。旁边有高人配了解说:2012新款方舟到货,亲,要给好评哦。   长长地叹了口气。柏岩想,这个天气出门,几乎是不可能了。   百无聊赖,拨通大川的电话,大川正在和人打麻将,一片嘈杂之声,隔着话筒,柏岩几乎都能闻到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你干嘛呢?有事儿?我这儿忙着呢。哎哎,东风。”   “川啊,我有点空虚寂寞冷。”柏岩捏着嗓子装嗲,其实在抠脚丫子。   “……一边发骚去!那个江医生没找你共度甜蜜周末?”   听到江靳的名字,柏岩沉默了。   “啊,王总和了!您手气好,我自愧不如……”大川没觉察出柏岩的不对劲,电话那边还在应酬着,强装出来的元气声音,细听便会分辨出一丝嘶哑。   “算了算了,我这儿没别的事,你忙吧,挂了。”   不会又从昨天晚上打到现在吧?那帮老头子真不要命,迟早心脏病发死在牌桌上。   每次陪客户打完麻将,大川都要在床上躺一天。他从大学时候就热衷于睡觉,把睡好一觉看得比命还重要,可现在,进入了社会,还是不得不搏命一般消费自己年轻的资本。   每条路都难走,谁都有苦衷,所有人都过不了完美的生活。哎,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柏岩倒在床上,拿枕头盖住脸。      爬起来拖地,洗衣服,收拾冰箱,刷马桶,剪指甲,还把浴室的百叶窗拆下来每一片的正反面都擦了两次,直到整个家里四处亮得反光。   还是无法回避这个事实——此刻他需要做出一个重大的选择。   A 辞职离开,永远不再见那对狗男男。   B 继续回公司上班,把他们无视掉。   选A,工作没了,还得继续找,自己那点积蓄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挥霍一空,而且跑掉的样子像个懦夫;选B,他没有信心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kevin碰面,气场绝对惨输。   抛硬币,正面是A,方面是B,抛了五次,两次正面,两次方面。最后一次,硬币失手掉在地板上,清脆地弹了几下,从阳台的栏杆缝里逃走了。   划克……柏岩咬牙切齿地骂。   把两个字母写在两张便签纸上,团成小纸团,抓五次,两次A,两次B,第五次的时候,他已然认得那两个纸团的形状,知道了里分别标着什么,怎么选都不对劲。   老天不帮他呀……柏岩捂住脸痛苦地把头扭到一边。      电话响了。他从床上爬下来,去接。   来电显示的是那个人的名字,江靳。   他惊得手一抖,把手机丢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存了江靳的电话?明明把写着他电话的那截纸撕碎扔掉了呀!那之后跟江靳只见过一次面……   又是在他买水的时候干的?一边偷走了重要的文件,一边又在自己手机里存了他的号码……   他到底是要怎样!   从第一次去医院看病开始,他们只见过四次面,每一次都匪夷所思。柏岩发现自己完全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这个男人所有的行为都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矛盾和迷惘,却又从不解释,霸道至极。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玩物吗?      电话还在响。他不想接。   也不敢接。他怕从江靳的嘴里知道真相。那会比从别人那里知道,更为残忍。   铃声疯狂地响了一阵之后,骤然停止。十分钟之后,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还是江靳。   他不屈不挠地打了六次,柏岩都没有接。也没有挂掉,就那么任由它想着。他的心脏已经在铃声与铃声,安静与安静之间的不断切换中跳动紊乱,一触皆痛。   第六次的铃声停止之后,他终于想到了要做什么,走过去关掉了手机,拔出了sim卡。   从角落里扒出很久不用的座机,拨通了主管的电话,他竭力控制着抖动的声带,轻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头儿,我想申请调职。”      手续办得很快,也很顺利,走的时候,kevin还在外地没有回来。这正合柏岩的意。   他要去的,是离N市不远的一个小型城市的分行,那里依山傍水,以温泉出名,虽然待遇比不上N市分行,但据说民风淳朴,人际关系简单,工作量也小,很清闲。   办公室的同事给柏岩办了个小型的欢送会,几个女同事喝了酒之后眼泪汪汪,拉着柏岩的手说着“kevin迟早会回来,你要不要再等等他”之类的话,柏岩哭笑不得,只得假装认真地说着“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来回应,结果女同事们哭得更厉害了。   总是在分别的时候才感觉到温情。之前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只想把自己牢牢保护起来,现在他感觉到,还是要有人在身边,才会觉得温暖,才会感到自己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居然会有些不舍。   不过既然决定了就坦然地前行吧。   他对着外面依旧大雨滂沱的夜空,扯出一个,像林先生那样,爽朗的笑。   一道闪电迎头劈下。   ……老天你神马意思!柏岩瞬间教主上身,咆哮声经久不散。      柏岩整理出一大堆行李,其中骚包的衣服鞋子和帽子占了八成。考虑到自己的负重能力,他把大部分的东西丢给大川,只留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   锁好门站在楼下,柏岩又仰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四年的小公寓。也许明天,就有新的房客住进来,新房客一定会很感激他,因为他前几天才把家里打扫得跟新的一样干净。   “我应该开一辆拖沙的卡车来。”前来善后的大川努力把柏岩的大包小包往吉普的后座上塞,“又不是蜈蚣,用得着穿这么多鞋吗?嗯,这个是什么?”   他捡起刚刚从行李山顶上掉下来的,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   打开,里面是一只皮鞋。目测是左脚,40码。柏岩的。   “没什么,垃圾而已。”柏岩轻声说。   “垃圾就丢掉啊,留着沤了做化肥吗?”大川扬手把纸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收拾好了,走吧。先送你去车站,回家还得收拾你这些破烂玩意儿,我余下那个车库都不知道够不够放……”   走吧。   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哎,大川。”   “有屁就放。”   “你说,我要去的那个城市,有没有gay吧?”   “……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二货滚蛋了,秋裤也要滚去旅游了……这是节前的最后一次更新。从明天开始停更三天,下周三恢复更新。这段时间也正好把思路好好整理一下。 谢谢各位看文的姑娘哦~祝大家节日快乐,宅得开心,玩得开心! ☆、忘年交      落日在天际留下一条浓重的痕迹。上游吹来的风,吹皱了水面,风凉丝丝带点腥味,但很舒服,草帽遮挡之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盯着水面上微微起伏的鱼漂。   不着急,慢慢等,总会上钩的。   柏岩从包里拿出保温水壶,打开喝了一口。   他从未想过,一向急躁的自己居然会喜欢上钓鱼这种考验定力的活动。看来是被这里明净的山水和缓慢的生活节奏所影响,能够彻底静下心来,做以前做不了的事情吧。   水面漾起细密的波纹,红白相间的鱼漂突然猛地往下一沉,继而左右摇晃起来。   “哎呀,有鱼!”柏岩赶紧站起来,收线,鱼竿的尖端深深弯了下去,线越收越紧,越来越吃力。   一边的张主任赶忙拿了网兜,过来帮忙:“啊哟,看来是个大家伙,小柏今天运气不错呀!”   柏岩一边用力收线,一边笑着回答:“是您在上游唱《铡美案》,把全鱼吓走了,我这边才有收获呀!”同时手上加把劲往上一拉,一条小臂长的鲤鱼啪啪摆着尾巴,被扯出了水面。网兜兜过来一提,往旁边的桶里一倒,水花四溅。   “真有劲儿,晚饭就吃它了。你喜欢红烧还是煮汤?”张主任擦擦脸上的汗,笑着问柏岩。   “尊夫人的手艺,怎么做都好,小生坐着等吃便是~”最后一个字故意拖长了尾音,更显出俏皮可爱。   “哈哈哈哈!你就会拍你婶子的马屁!他也就吃你这一套!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家。”   “哎。”应了一声,柏岩开始收拾东西。把渔具放进包里,拎起装鱼的桶,两人一起往回走。   夕阳把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年逾五十的张主任是柏岩在这边分行的领导,也是柏岩活了这么久,见到的最为豁达和睿智的父辈人。他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工作上一直提不起劲,有一次出了小差,差点酿成严重后果。经张主任点醒,才不至于来不及挽救。   事后张主任请他到家里吃饭,推杯换盏之间,张主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了一番话:“小柏啊,主动要求来我们这个小城市工作的人,大都是像我这样对物质追求失去兴趣,想安心养老的老头子。年轻人调来的,你是第一个。看你的样子,是为了逃避什么事情吧。”   看柏岩默默吃着菜不说话,张主任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大半:“年轻人,受挫折是很正常的,但是公与私要分开,得保持好这之间的平衡。再多说几句跟工作无关的,逃避不是不可以,但平静之后,就得好好想想今后的事情。二十几岁的年纪不应该贪恋安逸,拿出奋斗的姿态,去拼去搏才是正事,哪怕碰个头破血流呢。不要让自己后悔。我这个老头子的话,说得对,你就听一听,说得不对,你也别放心上。”   张主任点到即止,于柏岩却有如当头棒喝。   自己还年轻,还没有享受的资格。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能再受影响,继续消沉下去。   “您说得很对。如果不是您今天说的这些,我还不知道要糊涂到什么时候……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柏岩举起杯子,和张主任碰了碰,“今后,也请您费心多指点。”   没有巴结,没有讨好,柏岩的语气里,全是真诚和敬佩。      那天之后,张主任就时常和柏岩钓鱼爬山,有时叫他回家小酌几杯。柏岩本来就嘴甜又讨长辈喜欢,也丝毫不见外地上门去大饱口福。   今晚张太太尝试了新的做法,把那尾鲤鱼做成了香辣豆瓣鱼,香气扑鼻,鱼肉细嫩入味,两人吃得赞不绝口,张太太被柏岩哄得开心,加了点小菜,柏岩和张主任又连连喝了好几杯,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上次你说,业余在学那个什么设计?”张主任抿了一口自己泡的枸杞药酒,“学得怎么样了?”   “是室内设计。一直想学,之前在N市工作太忙都没有时间。最近在网上找了个远程班,想自己学一下看看。”柏岩皱眉,“不过效果不算太好。”   “自学总不如有人教来得快,这些东西都得靠实践。”   “是的,不过市里专门的培训机构只有几家,我去看了,水平不高,不如自学。”   “喜欢这个的话,有没有想过回N市呢?”张主任看他,“那边资源更丰富,你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   柏岩夹一筷鱼肉放进碗里,低头挑出鱼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太想回去。过一阵子再说吧。”   这个话题于是没有再继续。张主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柏岩:“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来这边之后,好像还没有去泡过温泉吧?”   “没呢,对温泉不感兴趣啦。”跟张主任说话的时候,柏岩一向没大没小,“况且现在都快到夏天了,这么热,泡温泉会中暑的吧。”   “中暑你也得去。总行那边组织了一个客户同乐会,周末来这边泡温泉,我们分行要派一个人过去接待。”张主任拿筷子敲敲碗,“做为行里年纪最小的职工,你有义务为我们这些老头子分担压力。”   “行,没问题。不过……”柏岩眉毛一挑,把装鱼的盘子抢到自己前面来,“剩下的全是我的!”   “撑不死你!”张主任举起筷子作势要打,眉眼却慈爱地笑开了,“没人跟你抢,快吃你的吧!”      总行那边的动作很迅速,流程已经全部安排完毕,柏岩只需要配合总行的同事,处理一些交接工作,帮忙提供相关信息就行。虽然要求随行,但本质上还是公费游玩,总的来说,是个很轻松的活儿。   和那边用网络和电话沟通完毕之后,周六上午,总行一行人抵达了柏岩所在的城市。柏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搭他们的车,一起去温泉。   这次来的人有点多,大巴几乎坐满了。柏岩上车后四处搜寻,在最后一排找到了空位,安置好自己的东西,坐下来。   眼神扫过车里的人,他恍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   这次来的都是合作金额不太大,但时间比较长的老客户,以40岁以上的中年人为主……所以一定是看错了。   总行的同事lucie,一个烫着蓬松大波浪的可爱女孩子,热情地走过来跟柏岩打招呼,靠在他前排的椅背上讨论活动的细节。   注意力被分散了,柏岩专心和同事聊着,却没有注意到,窗边一个戴着墨镜的人,转过轮廓分明的脸对着自己的方向凝视了片刻,又很快转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重逢   大巴在乡间公路上行驶着,为了调动气氛,同事在车上和客户大叔们各种互动,一路讲着笑话唱着歌,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柏岩远远地看了一眼,温泉周边的设施很完善,环境相当不错。原木质感的别墅式酒店在山间几片不同功能的温泉之间错落分布着,顶部漆成鲜亮的颜色,和山间的翠绿相映成趣。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同事和温泉的接待人员领着客户们把东西都放回酒店房间,然后去餐厅吃饭。柏岩没什么食欲,加上挺喜欢这里的建筑风格,于是没有和他们去,安置好东西之后,就到处走走看看。   空气清新,景色宜人。还好听张主任的话过来了,不然差点错过。就算是不泡温泉,住上两天散散心也是很好的。   感慨完之后回去房间准备下午的节目,看了一眼安排表,顿时嘴角抽搐——为了迎合大叔们的口味,安排的都是些抽扑克之类的热闹活动。   几十个大叔打着赤膊穿着裤衩围在一起兴高采烈地抽扑克……   柏岩默默扶额,拿出手机给lucie打电话:“下午的活动我可以不去吗?”   lucie认真回答:“行长说这次活动不服从安排的一律扣除下月奖金。”   “……几点开始?啊我马上到。”      活动场地设在其中一个大型的温泉池边,日式木质地板和顶棚把温泉池围起来,可以泡一泡然后爬上来休息。四周水汽腾腾的。柏岩去的时候,已经有人下水了,泡得很惬意的样子。池边更热闹,有大叔自己带了二胡,自得其乐地拉着,来的还真有票友,和着乐曲唱得起劲,引来一阵阵叫好声。   真是一派其乐融融……也不用搞什么活动了,让大家自娱自乐不是挺好的嘛。   柏岩正准备溜,没料到被眼尖的lucie发现了:“小柏!这里这里!”   没办法,只得折回去。   “待会我来主持,你配合我。”lucie把一个盒子塞在柏岩手里,“这里面都是写着惩罚的小纸条,被选中的人会过来抽,你端着这个就行了。”   惩罚……口味好重。柏岩伸手把盒子里的小纸条随意翻搅了一下,默默祈祷里面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向柏岩交代完毕,lucie走到池边,一边用力击掌,一边大声喊着:“大家都集中到我这边来,游戏活动环节开始啦!”   大叔们闻言热热闹闹地围了过来,盘腿坐在一起,笼罩在热腾腾的雾气中,乐呵呵地看着柏岩和lucie。   被一群大叔围观的感觉好讨厌。柏岩尽量把头放低,看着自己的脚尖。   lucie却显得很兴奋,拿出一副扑克牌,当着众人的面彻底洗了几次:“我们今天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我现在给每人发一张牌,大家记住牌背面的编号和牌面的点数,我会在这边叫出5个编号,被叫到编号的人呢,要站起来亮出牌面,告诉大家自己的点数。点数最低的那一个人,就要在我们这位同事,”指指柏岩,“手中的盒子里抽一个纸条,按照纸条上面的要求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   真的好幼稚啊……这样的方案是怎么通过上级审查的?大叔们你们难道没有意见吗?柏岩默默吐槽。   “啊,这个有意思!”大叔们纷纷附和。   到底是哪里有意思了!你们正常一点啦!柏岩额头一排黑线。   “牌面从小到大的顺序是从A到大王哦,点数相同就比对花色,从小到大是黑桃、红桃、梅花、方片,不要搞错啦。”那边lucie已经麻利地把纸牌分发下去,拿到牌的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深怕拿到A、2之类的小牌。.看到他们认真的表情,柏岩不禁又擦了把汗。   分发完毕,lucie兴奋地喊道:“我要开始叫号啦!大家注意看自己牌上的编号哦!5、13、19、26……”   四个人依次站起来亮明牌面,黑桃5、方块9、梅花Q和方块7。   lucie突然转过身,一把拉过旁边的柏岩:“让我们这位帅哥同事选出最后一个号码好不好?”   正盯着脚尖发呆,完全状况外的柏岩,突然就被lucie一把拉到了中间,木然地抬头四顾:“……啊?”   就只听大叔们兴奋地大声回答:“好!”   ……好个屁啦!不要私自增加即兴环节啊!   lucie更兴奋了,有节奏地喊着“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大叔们很自然地就被带动起来,跟着lucie一起喊:“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声浪一波一波快把棚顶掀翻了。   神哪……这种被包围的羞耻感,太糟糕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头皮发紧。   “那就37吧!”抱着早说早超生的心态,柏岩捂着脸随便报出一个数字。   “37!编号37的朋友!你在哪里?”lucie蹦蹦跳跳地绕场边走边挥手,看上去非常脑残。   人群的最后方,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牌挥了挥,应道:“在这里。”   柏岩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心跳开始剧烈的加快,挡在脸上的那只手,迟迟不敢放下来。   lucie夸张地摆出花痴的表情:“哦哦哦哦原来是这里最年轻的成员!超级大帅哥!江靳医生!江医生!请亮出你的牌面点数!”   “黑桃A。”江靳亮出牌面。   “啊哈哈!”四周传出一阵哄笑,“江医生手气好差!输惨啦!”   lucie笑得更开:“居然抽到最小的牌,看来今天江医生注定是输家了。请走到中间来,在这个盒子里抽一个纸条哟。”   柏岩感到那人的气息越来越鲜明。CK free,熟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脚步在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用挪开手,柏岩知道,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手中的盒子突然一沉,复又一轻。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lucie大声念出来:“纸条上写着:对在场的任意一位人士深情告白!”   有没搞错!在场的全是男人,这种惩罚是要培养中年搞基吗?   “江医生加油!江医生加油!”周围又开始起哄。这粗糙的小伎俩居然也燃起了他们的激情之心。在场的女性就只有lucie一个,正直的大叔们肯定以为告白对象非lucie莫属了。   lucie也满怀期待地暗示着:“江医生要向我告白吗?我一定不会拒绝的哦!”   可那人定定站着,丝毫没有走开或者转向lucie的意思。   拜托,不要在这种时候乱来啊!   沉重的压迫感袭来,柏岩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那颗早就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一动,则痛。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习惯性地想要逃走。   但那人没有给他机会。   遮住脸的那只手腕,被紧紧握住,有力地拉到一边,面孔暴露在空气里,眼睛被迫与那人对视。   还是那对深如湖泊的黑色瞳孔。   带着霸道而不容拒绝的眼神。   他轻轻地说:“你这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二更,请享用。 (对于文章里为什么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大叔,这一集还出现了好几十个……这个问题,我表示我也不知道啊!挠墙,不过我保证大叔们基本上都是好酱油,也不会参与搞基,请大大们放心。) 另外无耻求评求收藏!!【滚来滚去 ☆、谈恋爱吧(上)      眼神的触碰中有微弱的电流。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那些自以为建设得无敌强大的防御,瞬间崩塌。   大脑又停止了运行。江靳的眼神带着一点兴奋,一点期待,又带着一点痛苦和犹豫,那种复杂的情感带着致命的诱惑,不断翻搅着柏岩的思绪。   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   两人就这样,紧张又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不明状况的大叔们也愣住了,lucie赶紧打圆场:“小柏昨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黑眼圈好重,都被江医生看出来啦,赶紧让他给你开个药方补一补。”   江靳适时地放开手,很快恢复了自然的状态,转而对着lucie微微一笑:“那下面我就要表白了——lucie,你是我见过的,最活泼可爱的女孩。”   “哦~~”大叔们激动地欢呼,简直比嫁女儿还开心。   lucie笑得更开:“虽然不算是正规的告白,但我也超开心的。谢谢江医生。”   江靳转身看了一眼还呆在原地的柏岩,从容地走到了人群最后。   接下来的几轮柏岩都充当着人肉小方桌的角色,脑子里一团混乱,完全没有心思投入热闹的互动,只是机械地站着,眼睛看着前方,视线却无法集中。   他怎么来了。   他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还会这样不镇定,这样心神不宁。      终于捱到了活动结束。晚餐的时间也到了,lucie安排大家用餐,之后折回来收拾现场的道具。   她踢了柏岩一脚:“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柏岩反应了几秒,才僵硬地蹲过来,帮她整理地上散落的扑克牌。   拿到那张黑桃A的时候,他突然心念一动,翻过来仔细看背面的编号。   lucie写得龙飞凤舞的“29”赫然入眼。   不是37。江靳撒谎了。   带着微小疼痛感的回忆片段像刀片一样在闹海里掠过,切割着敏感的神经。   这个骗子!他到底做的哪一件事是真的?   没错,就如他所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正难受着,那边lucie已经整理好东西准备走了,她拍了拍柏岩的肩膀,调戏道:“便秘了吗?快走,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哦……”柏岩木然地应了一声,站起来,捏紧手里那张黑桃A的纸牌,突然觉得食欲全部消退了,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吃不下,只想一个人呆着。   他叫住了lucie:“我不是很饿。先回房间了。”   “啊,你中午都没有吃也,身体不会受不了吗?”lucie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关心地问。   “就是……没什么胃口。我先走了,你快去吧。”   lucie也没有多问,交代了一句让他回房间好好休息,就跑着去了餐厅。   柏岩捏着那张牌,一阵阵躁意涌了上来。就这样没有目的地默默地走着,走到了住地附近一个小型的温泉池边。   想到来这边还没有下过水,他决定回房换上浴衣,过来泡一泡。      光脚试了试水温,略有点烫,但很舒服,把浴衣脱掉放在一边,柏岩缓缓地下了水,全身浸泡在水里的一刹那,感到一阵温热的包覆,毛孔瞬间都张开了。温泉水特有的硫磺味道让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柏岩把头靠在池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水深刚好到锁骨,仰头的动作把脖颈拉出一个撩人的弧度。如果不计较那些消极纠结的情绪,这个场景还是很美好的。   太阳沉甸甸地落下去,很快就看不到了。柏岩在金色的落日余晖里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条蛇。它盘成巨大的一团,伸着血红的信子,但并不急于攻击他,只是在瞪着两只吓人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      恍惚间,有人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唤着他的名字:“柏岩,柏岩……醒醒。”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太讨厌了,为什么他总是无处不在?   柏岩用力睁开眼睛,果然,他看到了江靳焦急的脸,和江靳背后丝绒钻石般的星空。   “你醒了!”江靳如蒙大赦一般,舒展了眉头,手伸到他颈下,把他的头轻轻抬起来:“快张开嘴!”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脏跳得很快。想动一动手脚,四肢却没有一点力气,他下意识听他的话张开嘴,一个玻璃杯就伸到了嘴边,有什么液体在缓缓流进嘴里,他尝到了淡淡的甜味。   好像有一股能量在注入进来。柏岩贪婪地吸吮着,仿佛沙漠里迷失了许久的旅人。   “慢点喝。lucie说你午餐和晚餐都没有吃,不知道空腹泡温泉很容易出事吗?”江靳一边给他喂葡萄糖水,一边温柔地责备着。   柏岩只有喝水的力气,一杯葡萄糖水喝完,又合上眼睛休息了许久。期间,江靳一直保持着托住他头颈的姿势。另一只手在放下杯子之后,还绕过来搂着他的背,好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柏岩没有力气说话,江靳只是担心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待稍微能动了,柏岩勉强爬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他羞耻地推开江靳的手,抓过一边的浴衣裹在身上,想离开,却腿一软重新跌坐在地上。   “小心点,你还没完全缓过来。”江靳忙扶住他,手上加了力气,让他没法逃脱,“这种时候就不要任性了。”   “骗子有资格教训别人吗?”积压已久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虽然他想尽量吼得有威慑力一些,但此时的虚弱让这句原本豪气干云的话变成了软绵绵的指责。   在江靳听来,这无疑是一句撒娇的气话。   但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了,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原来你真的是在生我的气……太好了……”   “有人生你的气就那么高兴么?变态!”柏岩又骂,想一把推开他,却被紧紧地箍住,不能动弹。   看他发怒,江靳好像更高兴了:“等你好些了再骂吧,或者,先听听我的解释。我扶你回去。”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提议。   软绵绵地靠在江靳身上,柏岩被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果体了,回房了,肉还会远吗?←这是误导。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部分要写多长,还得再纠结一下,二更要延迟到明天早上补发了。晚安了,不离不弃的各位姑娘,衷心祝愿大家都拥有傻逼秋裤子按时来大姨妈的好体质。 ☆、谈恋爱吧(中)      回到房间,被放在床上安置好之后,柏岩才发现江靳全身湿透。应该是为了打捞自己,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跳下水造成的吧。   江靳倒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   柏岩靠在床头,感到还有些头晕。平时饮食规律,又处处注意,低血糖已经很久没发作。今天情绪波动太大,饿了两顿,所以才会在水池里晕倒。   晚上的安排是用完晚餐直接去山下的空地搞篝火晚会。现在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人,如果不是江靳,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江靳救了自己一命,那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了?   正想着,水声停了。江靳用浴巾围着下半身,从浴室走了出来,在房间里四处找着什么。   “有电吹风吗?”翻了半天没找到想找的东西,江靳转头问柏岩。   “有……在旅行包里,对,左边茶几上那个。”   一边回答着,眼睛老是不自觉瞟向江靳厚实的胸膛和线条利落的腰腹,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么久没有见面,柏岩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欲望,丝毫没有减少。   江靳找到了电吹风,却不是自己要用。他走到床前把插头插上,开始细心地为柏岩吹干头发。   柏岩又开始走神。闭上眼,默默享受这种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   电吹风呜呜的噪声里,江靳好像说了句什么。   “啊?”柏岩没听清,大声问他。   江靳关掉电吹风,看着他呆呆的脸,温柔地笑了:“我说,你的头发好久没剪了。”   确实很久没剪了。准确地说,是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剪过了。在小城市工作不用太顾忌形象,加上秃头的地方还没长头发,自然就有理由不用去理发店。   况且,柏岩推测没有人会比江靳剪得更好。   可是这些话,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对江靳说。他现在想听江靳的解释。   看他低下头,江靳又打开电吹风的开关,继续为柏岩吹头发。江靳的动作很温柔,他分明是记得柏岩头顶那一块秃掉的地方,拨动头发的时候尽量避开那里。很快,头发就干燥了,丝缕分明。   “好了。”江靳起身把插头拔下来,走到茶几边上,放回柏岩的旅行包里。   “你的解释呢。”柏岩努力不去看他。   江靳背对着他笑了:“这么着急?”   “……”不调戏我会死么,柏岩愤恨,把头扭向一边。   很快,他感觉到了床深深地凹陷下去——江靳挨着自己坐在了床边。   你这样裸着上半身坐在这里让我很难办啊啊啊啊!内心咆哮一百遍。偏偏那个人还好死不死地伸手把自己的脸扳过来,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江靳定定地看住柏岩的眼睛,声音里有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你先告诉我,申请调职来这里,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   会输的……柏岩不断告诉自己,暴露了底线,就会完全被他控制,不能,不可以……   但心底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逼迫自己说真话,强大到不可思议。他不由得轻轻吐出两个字:“是的。”   说完便垂下眼睛,让浓密的眼睫掩住不安的眼神。   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一败涂地了。示弱的结局无非两种,要么被这个变态嘲笑至死,要么……   毫无预兆地,江靳的唇落了下来,带着干净而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柏岩微张的嘴唇上,温柔地紧贴着,挤压着。   柏岩惊讶地瞪大双眼,头被牢牢固定住,他无法挣脱,潜意识里却又不想要挣脱。   没有吮咬,没有挑逗,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味道的吻,却比他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绵长。   片刻之后,江靳抬起头,郑重地告诉柏岩:“我很高兴。”他把额头抵在柏岩的额上,亲昵地抓乱柏岩后脑勺的头发,喜悦的情绪不言而喻。   “为,为什么高兴……”还没从之前的一吻里清醒过来,柏岩的气息有些不均匀。   不管他的问题,江靳自顾自低声说着,声音里有着化不开的温柔:“那天开车送你去见客户,我在路上接到了kevin的电话。他很急,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跟那个客户签约。我看他长大,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他不会没来由地提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一定是有什么事。”   柏岩想了想,犹豫着问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所以,你就偷偷拿走了我的合同?”   “是的。我当时犹豫过要不要先跟你说明一下情况,但我们认识没多久,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加上没有合理的理由,怕你不听我的话,坚持要跟那个客户签约,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了阻止你,情急之下,我只能这么做。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江靳的道歉很坦诚。   “果然是你……”虽然知道这是有理由的,但柏岩重温了一下当时的心情后,声音低落了下去。   江靳亲了亲他的额头以示安抚,接着说道:“把你送到咖啡馆之后,我其实没有走,找了个地方停车,就也跟进去了,坐在你身后的角落里。”   柏岩有点惊讶:“是因为担心我吗……”   “当然。虽然拿走了你的合同,但你还是会跟那个人见面,还是盯着你我比较放心。”   原来他的关心并不是装出来的。柏岩这么想着,心里的疙瘩稍微解开了一些。   “开始还挺正常,那个客户看上去是个好人。我猜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是的,林先生人很好,我发现签约文件不见了之后,他也没有生气,还跟我约了第二天签约。”   “但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江靳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了,“后来你转过身去找文件的时候,我看到他偷偷往你的咖啡里加了东西。”   “啊……”柏岩一时间有点震惊,“他怎么会……”   “你没发现你点的浓缩咖啡变成了卡布奇诺吗?大概是因为他加进去的东西黑咖啡没办法盖住,才加到了有厚厚奶油的卡布奇诺里。这个动作把他的目的完全暴露了,我那时候才明白kevin让我阻拦你的原因。跟kevin汇合之后,他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你那个客户,完完全全是个变态,看着一团和气,背地里玩残的男孩子数都数不过来,身份也不止是房地产开发商那么简单,背后有着无数的势力牵扯,所以他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kevin恰好知道,也恰好在帮你关电脑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客户资料。拿区区一百万投入基金产品,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他一晚上的消遣,跟你签约,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听到这里,柏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知道自己曾经身处如此险恶的环境里,并且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可笑的是,正是他后来怀疑过怨恨过的人,救了自己。   仿佛是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江靳安慰似的轻抚着他的后背:“他端咖啡给你的时候,我已经站起来准备过去揍人了。可你凑巧没有喝,还匆忙地跑了,他才有幸逃过一劫。”   “我都不知道……”柏岩喃喃说着。他为自己做的那么多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打算瞒着你,但后来kevin赶过来跟我碰头,拿走了文件,说要亲自跟你解释,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由他来说确实比较合适,我也就让他这么做了。可没想到,他让我先走,转身就去和那个人签约了。”说到这里,江靳的语气有点揶揄的意味。   “既然知道林……林先生是这样的人,kevin为什么还要跟他扯上关系?”这两个人做事的方式真是像到家,一样的我行我素不给任何理由。   “我还没有完全确定他的想法……事实上,很多时候他要做什么事情,只要决定了就没法动摇,更不会找我商量。但绝对不会是为了跟你抢单子,他不是那种人。那之后第二天的下午,我才得知他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清楚就被派去出差,就连忙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有接。”江靳盯着他,眼神里有些失落的意味,“如果我当初先跟你解释了,就不会……”   那个狂风暴雨的下午,那几通执着的电话……   柏岩忍不住笑自己傻。如果什么都不想,鼓起勇气接了,也不至于误会、痛苦、逃避,等到现在,才得知真相。   他轻轻地把手放在江靳的手背上,翕动着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江靳,对不起……”   还没说完,手已经被江靳反握住,用力一拉,瞬间被他带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傻瓜,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对不起,害你委屈了这么久;害你放弃了N市的工作,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害你情绪不定没吃饭就跑去泡温泉,晕倒在水里……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      江靳收紧手臂,把怀里的柏岩抱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段吻戏就high得睡不着的无耻作者上来二更……话说已经过了零点了……囧rz 关系终于有了质的飞跃!老怀大慰啊……海带泪。 ☆、谈恋爱吧(下)      有多久没试过两颗心这样没有阻碍的紧贴?   只隔着两层薄薄的皮肉,感应着对方跳动的频率,然后不由自主地与他达到一致,体温慢慢升高,接触的地方,开始渗出细密的汗。   柏岩把下巴搁在江靳的肩膀上,软软靠在他胸前,就那样放心地把全身的重量丢给他……几乎要融化在这个怀抱里。      他突然清醒了一般猛地坐直了身体往后退去,江靳怀里一空,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怎么了?”   “好,好色|情……”柏岩躲到一边,拉起被子盖住了□的身体,“衣服都没有穿……”   “噗。”江靳笑出声,“我也不想光着,你找件衣服给我?”   “我的衣服你穿会小吧……”柏岩瞄了一眼江靳的身量,目测有一个size左右的差。   “那怎么办,我的衣服都湿透了,难道待会让我光着回去?”江靳往床内挪了一点,把柏岩逼近墙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戏弄柏岩,看柏岩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有意思。   果然,柏岩红了脸,把头别到一边,伸手把他往外推:“靠太近了……”   “刚刚不是更近?老实说,你应该也很享受吧?”轻而易举地把柏岩的手固定住,再凑近一些,脸上故意带着挑衅的笑容,“既然都回不去了,不如我们做点更深入的事?”   柏岩脸涨得越来越红,想把手抽出来又不敢动,慌乱的样子让江靳恶作剧的心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放开柏岩的手,重又退回床边,忍着笑对柏岩说:“我不动你,别怕。”   见他真的半天没有动,柏岩才一点点从角落里挪出来,刚准备舒展一□体,江靳突然一个转身,又扑了上来。   “喂混蛋!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柏岩嗷嗷叫着又想逃跑,可肩膀被江靳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别动,让我看看。”江靳拨开他头顶的头发,找到那块光滑的头皮,“嗯?怎么还是没有长出来?”   柏岩乖乖地一动不动:“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在这里没必要那么在意形象。”   “长大了。”江靳得出结论,然后,在那块头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干嘛亲那里……”柏岩有些窘。   “我现在很感谢它。要不是它,我应该不会遇见你。”江靳轻声说。   这几乎是柏岩听到过最动人的情话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随之猛烈地涌上来,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流推到了漩涡中心,不安地旋转、飘荡着。他抬起迷茫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靳:“你……”   “我喜欢你呀。”   江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恶懦弱没出息,心又完全软掉了。   我喜欢你呀。   其实早就猜到了。在你给我做饭、剪头发的时候,在你问我会不会爱上你的时候。   可惜变故太多,你又总是那样变幻莫测,捉摸不透,令人没法笃定。猜到的永远只是猜到的,得不到你亲口证实,那永远都只是一个猜想,不会变成真的。   你知道吗,就因为不确定它的真假,害我只想逃跑。我怕你对我的温柔,只是戏弄,会转瞬即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别人的喜欢。   现在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结果。那颗悬着的心,好像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轻轻地放下了。   “为什么是我……我那么普通……”柏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犹豫着问道。   “确实非常普通。白痴,胆小,什么都写在脸上,不懂得掩饰。”江靳宠溺地揉揉柏岩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可我就是喜欢啊。”   柏岩愣愣出神,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言辞。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咧。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里,” 抬起手轻轻戳了戳柏岩的胸口,“有一颗坚硬的小核桃。看上去满不在乎,背后却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谁也不能碰,不能动。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打开。”   那番话犹如黑夜里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那么清楚地,完全地看穿了我?   就如他所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为什么只是这样,就能把我看得那么透彻?   仿佛猜到柏岩的想法,江靳温柔地笑了:“因为我聪明。”   语气像是在逗小孩。   “那你呢,喜欢我吗?我猜,应该也是喜欢的吧?”江靳转而问柏岩,认真而严肃。   “我不知道……”柏岩咬紧下唇,头脑好像一片空白。   “不要逃避,认真回答。”这是命令,不容拒绝。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最后的底线也完全暴露在江靳面前了:“是的。”   “是什么?”江靳欺身压过来,不给柏岩任何反抗的机会。   “是……”那句话早就卡在嘴边呼之欲出了。柏岩横下心来,努力提高声调,想让自己说得更清楚些:“江靳,我喜欢你。”   整个世界豁然开朗了。      两个人沉浸在彼此坦诚相对的兴奋和幸福感中,很久都没有说话。   终于江靳先开口打破沉默:“那时听说你调职了,我隐隐觉得应该是因为我。但又不敢确定……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没自信。我忍了很久一直没来找你,就是怕找到你之后,发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做了一个决定,如果再遇见你,我不会再放你走。”   他抬起头眼神炙热地看住柏岩:“所以,柏岩,跟我谈个恋爱吧。”   “好。”毫不犹豫地,柏岩冲口而出。   既然相互喜欢,那就,谈个恋爱吧。   “你这个傻瓜。”他重复着这句话,伸手揽过柏岩的肩膀,在他眉心轻轻地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肉的别等了此处是伪·荤。【抱头抵挡四面八方的板砖】 只是单纯觉得还没有到时候。太早H有点辜负自己卡了那么久的感情线……【泥垢 什么时候滚床单已经想好了,绝对让各位满意!妥妥儿的! 这几天都有事,所以明天后天跟今天一样都只有晚上一更哦。祝大家周末愉快!>3< ☆、打倒狗男男   当晚,江靳用电吹风吹干衣服,然后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了。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启程返回,江靳跟着其他人一起回了N市。   柏岩自然要回自己的工作所在地。他在半路被丢下车,呆呆站在路上一直到车开走。   混蛋,为什么是我一个人下车?这样抛下我自己回家算怎么回事啊?   柏岩突然想到,肖想了那么久的肉体,只抱抱亲亲,离别前丢下一句“保重身体再见”,就这样走了!他突然好想把昨晚上那个以被裹身三贞九烈的自己一巴掌拍死。   在浓黑的汽车尾气中,捶胸顿足了好久。   也不知道车上的江靳透过后窗玻璃看他茫然地站在那里,内心笑得死去活来。   叫你口是心非。   以两人悬殊的体能差距,强推倒是很容易,而且昨晚裸裎相对,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既然是谈恋爱,就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上垒。   点心总是在最饿的时候吃,滋味才最美好。柏岩那个傻瓜,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车渐行渐远,看着柏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转过身坐好了,突然想起柏岩房间桌子上放着的那张写着29号的黑桃A,唇角微微上扬。   这家伙,肯定又纠结了一通,在意得要死吧。      悔恨的程度太深,以至于周一的时候回到办公室,柏岩还挂着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张主任走过来把一沓文件扔过来:“这是你这个星期的工作。”   “不是吧!我才刚为了工作牺牲了一个周末……”柏岩哀嚎。   “那是为了激励你工作的奖赏,看你玩得挺开心的,一定比以前更有动力工作。”张主任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完,背着手走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讨厌……继续痛苦地捂住脸把头扭向一边。      不过说起来,这边的工作比起以前在N市轻松太多,桌上的这点任务只相当于以前两天的量。柏岩集中精力开始处理,很快就做完了一小半。   正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有个陌生号码来电,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柏哥哥~~”   声音入耳即酥。柏岩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kevin这个妖孽,打电话给老子干嘛!   不等柏岩应声,那边又开始对着他的耳朵轰炸:“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想你干嘛!”柏岩习惯性地用嫌弃的语气回应他,说完之后想起来,kevin曾经救过自己,顿时又有点内疚后悔。   “哎呦柏哥哥你又凶人家。你不知道人家为了把江靳拉进大叔团,跟总行的大姐姐发了多少嗲呢。”电话那头的kevin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继续捏着嗓子说话。   “诶?”柏岩愣了,本来以为江靳参加同乐会是机缘巧合,没想到是kevin在背地里帮忙?   “其实人家可喜欢柏哥哥了呀~”kevin把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继而突然转换成正常严肃的语调,“但是江靳好像比我更喜欢你,所以我只好忍痛割爱,帮你们一把。”   “谢谢……”柏岩心里暖暖的。   “不用对我说谢谢,跟你说这么多,只想让你知道,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背后支持你们,祝福你们。”   支持,祝福。这两个词语的分量在柏岩心里特别特别的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kevin正经说话的时候,是这么容易戳人泪点。   眼睛一酸,觉得有点想哭。   “谢谢,真的,kevin,谢谢你……”心情太复杂,以至于话都说得不太连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江靳略带戏谑的声音:“臭小子,真把你柏哥哥弄哭了?”   “对啊对啊!我赢了也!今天午餐你请!”kevin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行,没问题。”江靳干脆地回答,好像已经完全把电话那一头的人无视了。   得知真相的柏岩眼泪真的掉下来了。卧槽两个混蛋!不要戳老子泪点来打赌啊!   “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柏岩对着电话用尽全力嘶吼。   江靳好像把电话拿过去了,现在是他在说话:“傻瓜,喊那么大声肯定把领导引过来了。”   柏岩回头,张主任正板着脸站在门口。   赶紧低下头给张主任做了个低眉顺眼知错能改的表情,柏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去、死、吧!一、对、狗、男、男!”   “你说的是我和你吗?据我所知,我们才能算是一对呢!”想都不用想,电话那头的江靳一定又嘲讽自己到死。   柏岩差点把手机捏碎,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语,只得在心里狠狠地默念:你给我等着!      被江靳和kevin这么一闹,柏岩完全没法专心做事了。看文件的时候,眼前总是会浮现江靳在内心鄙视自己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由自主想要痛揍一番,伸出手来却一拳打在了空气里。   内心突然萌生出“如果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怎样”的疑问。   才开始交往就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早……用力甩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中驱逐出去。意识集中,好好工作。      等到下午下班,工作已经处理完一大半了。沿路买了新鲜的菜回家,做饭,吃饭,然后去阳台上吹吹风。   柏岩租的房子带一个很大的阳台,带着那种老式的铁质栏杆,生了锈,颜色黑中带红,很有些复古的味道。   江靳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等接起来“喂”了一声,才意识到白天这个人把自己气得够呛。   “我下个周末去见你。”江靳宣布。   “别来。”柏岩拒绝得言简意赅。   “哦。那我挂了。”   这样随便就妥协了是什么意思?都不问为什么吗?柏岩下意识脱口而出:“哎,别……”   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输了。该死的江靳!为什么总是能完全掌控自己!   江靳这次应该是把得逞之后的得意心情忍回去了,也同样无视了柏岩的小脾气,不计前嫌,反而有些郑重地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N市?”   柏岩迅速地整理了下思路。   自己没有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感情问题才来的这里,现在问题解决了,和江靳才刚刚开始,就要面对致命的远距离恋爱,不是没有信心,是温存甜蜜的诱惑太致命。   但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有时间开始学习一直想学的东西,想起张主任说的“年轻就是要拼一拼,让自己不后悔”,又觉得很难取舍。   “我……我得再想想。”他犹豫着回答。   “嗯,那以后再说。早点休息,我挂了。”江靳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像是意料之中。   他只是这样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不置可否,让柏岩心理有点发虚。   “哎,江靳……”他再一次叫住了他。   “嗯?”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该死,脸上又开始发烫了。   他笨拙地想证明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暂时无法做决定,说完又觉得很蠢,但这句幼稚的话在江靳那里显然作用很巨大。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那个人,也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空,握着手机表情莞尔:“傻瓜,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刷新发现收藏掉了一个好伤心……抛弃我的妹子能给句吐槽再走让我死得安心点吗?掩面泣。 反省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前三章甜太过给人有肉的错觉却其实没有肉让大家愤怒了?我在纠结要不要改掉orz 惊!一早起来发现昨晚发的文还在审核中……JJ这是要抽死么…… ☆、异地恋的孩子早当家   星期三就是立夏了。柏岩在这一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张主任的女儿,侃侃。侃侃人如其名,非常话多,她回来那天,柏岩奉张主任之命,开着行里的去车站接她,回来的路上,耳边就像多了百来只小鸟,一直叽叽喳喳。   “总算可以解放了!”   “那破学校,一个帅哥都没有,狗眼都要瞎了。”   “哎你知道么,现在我们系的女孩都是纯爷们,单手拎包首重30斤往上走。”   侃侃眉飞色舞,柏岩完全插不上话,只得默默开车。   “这位同志,为什么你一直沉默?”侃侃喝了口矿泉水,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柏岩身上。   你也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啊,柏岩好想对这姑娘翻个白眼。但想到是张主任的女儿,我忍!   “其……”柏岩本想说自己毕业太久,已经忘记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但他一个字都还没说完,侃侃又兴奋地竖起一根食指:“啊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其实你是公鸭嗓,声音很难听,不说话是怕被我嘲笑对不对?”   ……真的够了。   “其实在下自我感觉声音还不错,只是姑娘语速过快,在下一时无法跟上姑娘的步伐,请姑娘见谅。”   柏岩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啊!你的声音好好听!可以去配抓马了!”侃侃丝毫没听出他话里隐藏的吐槽意味,反而激动得直拍手。   抓马?那是什么?已经跟不上现在小孩的步伐了吗……柏岩深感无力。   看柏岩没吱声,侃侃开始主动为柏岩普及广播剧的相关知识,叽叽喳喳说了一路,柏岩被她吵得头都要炸了,还得一边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边提出几个问题,脑力消耗呈几何倍数增长。   一直等到了张主任家的时候,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侃侃大呼一声“皇阿玛!”一个弹跳扑进张主任怀里,张主任被她扑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乐呵呵地拍着闺女的后背,向侃侃介绍道:“这是爸爸的同事,侃侃快叫柏哥哥。”   柏岩扶额,这妹子从做派上几乎就是女版的kevin了,还跟kevin一样叫他柏哥哥。这种强烈的被虐感……   侃侃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转头亲热地跟“柏哥哥”问好之后,就只顾着搂着她阿玛的脖子撒娇,一派天伦之乐。      张主任和张夫人开心得要命,留柏岩吃饭,饭桌上欢声笑语,二老被女儿逗得开心极了。   张主任突然问侃侃:“你上次说之前有学过什么设计的课程,现在你柏哥哥想学,你看能不能帮帮他?”   侃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边扒饭边点头:“嗯嗯,这个我在行,之前对这个感兴趣,跟建筑学院那边的一个室内设计名师学了两年,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也算很专业了。柏哥哥你要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好了。”   一直闷头吃菜的柏岩听到这里精神一振:“真的吗?”   “骗你干嘛。我身为业余组也参加了很多比赛的,奖可没少拿。”   “那太好了,以后就请张老师多多关照,不吝赐教了!”柏岩顿时觉得这丫头可爱了不少,双手合十鹌鹑状放在胸前,目光虔诚地看着她。   “噗……突然一下这么严肃,我可受不了。柏哥哥还是叫我名字吧。这次我们放实习假,可以在家待到9月底才走,柏哥哥有事就尽管说。”   “哦哦,侃侃,先谢谢你了!”柏哥哥真诚道谢。   “小菜一碟!”侃侃伸手捞了个鸡腿,大喇喇地啃起来。   张主任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眼神里都是宠溺。      侃侃虽然大大咧咧话又多,对室内设计可是真的很在行。她这次还带回来很多专业的书,很大方地统统都借给了柏岩。   小城市工作上都很松散,花两天把一周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每天去办公室点个卯就行。这些余下来的大把时间,柏岩就全都花在自学上,很快便有了不小的收获。   那次他回答江靳回N市的事情要再想想之后,他细细地想了想,觉得还是暂时先在这里发展室内设计这个梦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辞了银行的工作,回N市重新开始。   但从那之后江靳没有再提起,他也就没有主动说,想等回去之前,再给江靳一个惊喜。   两人分隔两地,交流就仅限于电话。有时候他打过去,说想吃某道菜,江靳就在电话里细心的指导他做。有时候江靳打过来,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开不开心。只是些平常的问题,电话那头的江靳总是比他之前印象里的要温柔些,没那么强的压制力。   也就在这些细碎的交流中,让他发现了不少共通点,比如江靳也喜欢钓鱼,两个人都不爱吃青椒,晚上都习惯裸睡……   无需消耗大量的激情,无需下一秒就赴死的觉悟,细水长流,平淡不惊,只是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的人,那人也牵挂着自己,就觉得满足和安全。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啊。   挂掉电话躺在床上,柏岩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天侃侃到柏岩家里来指导他做设计图,柏岩在电脑前坐着,侃侃就在他屋子里东翻翻,西看看,找出了一叠速写。   “哇,柏哥哥你画画很厉害嘛。”侃侃夸张地惊叹。   “厉害吧。当年你柏哥哥上高中的时候,美术老师死活都要把我拉过去做艺术生。”柏岩得意洋洋。   “那后来你去了吗?”   “当然没有,我的理科也超厉害,数学老师是班主任,他更是死活不肯放人啊。”柏岩脸上得意之色更甚。高中可是自己最辉煌的时期。   “切,好汉不提当年勇。”侃侃表示鄙视,“你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求我这个大三学生教你。”   “是啊是啊,侃姐一统江湖,我等小辈望尘莫及。”一边跟侃侃闲扯,柏岩突然想到,有机会要给江靳画一张速写。他面孔棱角分明,身材又好到爆,简直是完美模特的不二选择。嗯,一定要画几张裸体的……   想到这里,鼻血呼之欲出。      明天江靳就要过来了。   柏岩手忙脚乱地计划着,嗯,他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了,先准备一顿美味的午餐,下午和他去钓鱼,就用钓来的鱼做晚餐,吃完晚餐之后,哼哼哼哼。   那一晚未尽的事业,必须实行。   这样想着,他又偷偷摸摸跑去超市买了两盒安全套。      计划很完美,却在实践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怎么都没想到周五风和日丽,周六一早就突然瓢泼大雨,钓鱼的计划泡汤了,做午饭的时候又因为江靳在旁边太紧张,菜不是炒过火就是盐放太多,令人惆怅。   好在江靳没有毒舌他,很配合地把菜吃光光,还拍着他的头,很理解地说:“已经比预期的好太多了,至少都还能吃。做饭想要比我厉害也不容易。”   并且很体贴地包揽了擦桌子洗碗的活儿。   天气恶劣,两人只能靠在沙发上聊天。江靳的声音低沉柔软,一开口他的心就像跌进了棉花里。   气氛特别适合发展奸情。   下雨天,好睡觉。少儿不宜的时间可以略微提前。      正舒服地靠在江靳怀里,想着怎么让江靳脱光给他做模特呢,医院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的小算盘彻底失灵。   “抱歉,明天的研讨会我们的主任去不了,临时派我顶上,我现在得马上回去准备。”江靳神色有点遗憾,“我下星期再来吧。”   柏岩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现在就发射一颗导弹把医院炸掉,但表面上还是扮作温顺的样子,点点头嘱咐道:“好,小心开车。”   看着江靳的车消失在雨幕里,柏岩的指甲在墙上挠出了深深五道抓痕。      雨天总是湿哒哒的,江靳走了,滚床单也无望了,柏岩默默去洗澡更衣准备在书本和设计软件上发泄过剩的精力。   吹头发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撩起额发,却发现秃掉的那一块头皮上,突然有了毛茸茸的触感。   他不敢相信沉寂了几个月的头皮突然死而复生,忙跑到镜子前凑近了仔细地看着。   没错,头发长出来了!      终!于!不!用!再!做!秃!驴!了!      马上欣喜若狂地给江靳打电话告知这一喜讯:“江医生,我的头发长出来了!”   江靳不由得笑了。一半是替他开心,一半是笑这家伙的情绪直接又简单。他还在开车,雨太大,能见度很低,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专心讲这通电话:“那明天去把头发剪了吧,都留了几个月,看着像羊驼。”   柏岩过滤掉神兽的比喻,继续兴奋地跟江靳说着:“还是等你帮我剪吧。我觉得啊,头发能长出来一定是因为……”   说到一半又觉得很害羞,犹豫着下半句要不要说。   “因为什么?”江靳愈发觉得他好笑。   “因为……因为你亲过那里……”柏岩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哈哈哈。”江靳直接笑倒在方向盘上,“那太好了,以后有掉毛的病人,直接亲一下,包好。”   柏岩那边立马炸毛表示坚决不允许:“不可以!你只能亲我一个人!”   “明年科系里好像有评级,业绩和口碑好一点的话可能把握更大呢。”故意忽视他的抗议,江靳自顾自分析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果然柏岩被他刺激得满地打滚:“敢亲别的病人,小心我切掉你的小鸡鸡!”   “我不介意柏拉图,只要你没问题。”江靳完全不以为意。   “嗷嗷嗷~~~”   听着柏岩在电话那边的怒号,临时被叫回去开会的烦闷烟消云散。      跟这家伙在一起,像是能感染到他的一根筋,很轻易就会开心起来。   所以这一场恋爱,不知道是谁获得的正能量更多呢。   把电话收好,发动车子,重新冲进了雨幕中。   另一边,想到亲爱的江医生可能要跑去亲别的病人,自己又不能在一边看着,柏岩激愤地冲到阳台上对着外面的大雨吼叫着:“我讨厌异地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对肯定是模范夫夫,不用怀疑。但写着写着就有种乡村爱情的感觉= =好怪。 晚安,明天见! ------------- 掉了的那一个收藏又奇迹般地回来了,一定是我每天虔诚祈祷的关系!阿门…… ☆、暴力事件      还没睡醒,柏岩就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李大川同志酒后斗殴,以一敌三,把别人打成了重伤,需要一名亲友前去保释。   大川出事了?柏岩一惊。大川一向沉稳,也很严谨,轻易不会出什么事的,他赶紧请假赶回了N市。   大川在这边除了柏岩之外,就只有这些年做生意认识的几个朋友。真出了事,那些人就争着玩消失,躲得远远的,深怕惹祸上身。所以他现在只有柏岩一个人可以依靠。   去了拘留所,交了保释金,柏岩把鼻青脸肿的大川接了出来。大川鼻梁断了,胳膊上还绑着绷带,但精神很亢奋,一边和柏岩一起站在门口等江靳过来接,一边骂骂咧咧的:“这帮龟孙子,下次让我看见,非打断他们狗腿。”   “其中一个的狗腿已经被你打断了。”柏岩无力地说,“一对三,你还真有种。”   “一对几我都不怕。那几个臭小子还拿着刀呢,我一个酒瓶磕掉底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大川的语气颇有些自豪。   “是是是,你最牛掰。说起来,你轻易不和人动怒的,怎么昨天那么冲动?”柏岩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能惹得大川大动干戈。   “我也觉得很奇怪。”大川沉吟道,“昨晚上一点多的时候我应酬完了往家里走,那几个兔崽子就一直跟在我后头,鬼鬼祟祟的。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拿着家伙冲过来,我当然不能任人宰割,就在旁边垃圾桶里掏出个酒瓶跟他们打起来了。”   柏岩打了个哆嗦:“跟着你?他们想劫色?”   “放屁吧你就。”大川啐了一口,“他们那边人怎么跟警察说的,你问了没有?”   “当然是摘得一干二净,说路过你们小区门口,你拎着酒瓶就冲过来,他们只好正当防卫。当时旁边没有人证,摄像头正好坏了,你又喝过酒,当然是偏向他们那一方了。”   正说着,江靳开车载着kevin赶过来,见到大川一身的伤,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一下医院?”   大川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吐出几个字:“没事,不用。”便不再看他,转而盯着地面。   kevin一见柏岩就扑了过去,嗲声叫着“柏哥哥”,爪子直往柏岩腰上伸。江靳一把拎过他丢在身后,问柏岩:“吃过早饭了吗?”   “没呢,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大川你饿吗?”柏岩问。   大川没吱声。   那边kevin已经亲密地拉着柏岩的往外走了:“柏哥哥,我们去吃早餐!”   “吃就吃你手能不能放开……”虽然kevin救了自己,但这股黏糊劲儿还是让柏岩想躲。   江靳和大川跟在后面,慢慢往门口走。看得出来大川不是很想讲话,江靳也没说什么。   席上很安静。柏岩是真的饿了,只顾着风卷残云地吃,kevin看上去没什么胃口,江靳吃得很节制,只把食物往柏岩面前放,时不时轻声提醒他吃慢一点,大川则一直低着头。   四个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早餐之后,江靳开车把柏岩他们送到了大川家里。他和kevin都要上班,跟柏岩问清楚事情经过,又嘱咐柏岩好好照顾大川之后,就和kevin一起走了。      “这件事情很蹊跷,感觉像是蓄意的。”江靳一边开车,一边和kevin说大川的事。   kevin眉头紧锁:“没错。看来得好好查一查。最好不要跟那个人有关,我不想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但愿不是吧,不过那小子这次没吃亏,他得罪的人说不定还有下一步的行动。武力失败了,还有别的手段。得提醒下他要注意一下公司最近的帐面,不要有漏洞,免得被抓到把柄。”   “嗯。”kevin点头表示赞同,“你家那个呆子你也得看紧点,那只老狐狸不是好对付的。上次没吃到嘴,估计还惦记着呢。”   “这也是我担心的。林寅亨要真想动他,不管去多远的地方都是危险的。还是把他拴在身边才能放心。”江靳敲敲方向盘,“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回N市的打算,我不想勉强他。”   kevin戏谑地笑着,把两手垫在脑后,舒服地往后面一靠:“这可不是铁血江靳的作风啊。看来柏哥哥真有收服你的本事。”   “哈。那个傻瓜。”提到柏岩,江靳忍不住弯起嘴角,“笨到我不想去算计。”   “明明就是心软宠溺。”kevin嗤之以鼻,“不过柏哥哥真是可爱,要不是看在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才不会拱手让你。”   “你也不怕你们俩在床上不和谐。”江靳丝毫不示弱。   “我也可以很猛的。”kevin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的二头肌。   江靳失笑:“那点微乎其微的肌肉你还是留着对付林寅亨吧。跟他接触要千万小心,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放心,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kevin把视线转向窗外,满不在乎。   “真不要我帮忙?”江靳追问。   kevin有些不耐烦了:“我的事自己会解决,少罗嗦。”   江靳叹了口气,专心开车,再没说话。      那边柏岩跟大川正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大川说:“你真跟那个江医生在一起了?”   柏岩回答:“是的。”   大川又问:“他对你好不好?”   柏岩想了想,接着回答:“凑合。”   大川总结:“那就行。”又补一句,“当时你为了他调职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的时候,我真想揍死他。”   柏岩就笑了:“那只是个误会。”   然后仔细把其中的经过告诉了大川。   大川听完嘿嘿地笑道:“就知道你小子禁不起温柔轰炸,我给你看样东西。”转身去房间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打开,那是柏岩丢在江靳家里的皮鞋,左脚,40码。   “你是捡破烂的吗?”柏岩惊讶地看着大川。   “以后有什么想法别都挂在脸上,我丢的时候看你表情都快苦出汁了,回来翻了好一通才找着呢。”   想起江靳说过,“留着它,就会觉得还能再遇见你”,果然,灵验了。   柏岩不禁微微笑起来。   大川在旁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笑得这么春行么,照顾一下围观群众的心情。”往沙发上一躺,“快给病号弄杯水喝。”   “哎。”柏岩轻快地闪进厨房,半路停住回头丢给一个大川一个媚眼。   大川头往后一仰:“水不用倒了,病号已暴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量略少,大家请见谅。最近事情比较多,只能保证每日一更了,不过会努力提高质量的,握拳! 再偷偷说句,明后两天,我会谨慎地上一次肉…… ☆、来来来吃火锅      和大川嘻嘻哈哈地聊了会儿天,柏岩就觉得困了。早上起得早,一路上都在担心,放松下来指挥,倦意就如潮水般涌来。大川折腾了一夜也累得不行,两个人各自捞了一张床,狠狠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柏岩正准备打电话叫外卖,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把大川抽醒让他赶紧整理仪容,柏岩小跑着去打开门,江靳提着一个很大的超市购物袋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柏岩一脸惊喜:“你怎么来啦?”   还没等江靳回答,kevin就挤过来笑嘻嘻地往柏岩跟前凑:“我们来给柏哥哥做饭吃!”   ……不要这么热情,脸贴太近了!   把江靳和kevin让屋里,大川已经快速地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见是江靳和kevin,伸手一指沙发:“坐吧。”就走进厨房准备泡茶。   kevin连忙自来熟地拉住他:“受伤了就别干活,我来好了。”   大川没坚持,轻轻把胳膊抽出来,回沙发上坐下。   江靳收拾好茶几,把买来的食材一样样拿出来,转身问大川:“你家有电磁炉吗?”   “有。在厨房,柏岩知道在哪儿。”   “我去拿。”柏岩狗腿状起身跑去厨房拿电磁炉,走到一半突然转身问江靳,“吃什么呀还要用电磁炉?”   “柏哥哥的朋友平安度过一劫,当然要吃热腾腾的火锅庆祝和转运啦!”kevin举着一柄汤勺从厨房跳出来,“叶氏秘方锅底,包君满意!”   “……给受了伤的人吃火锅?还有你知道现在是几月吗?”柏岩恨不得把kevin抓过来掐死,“给我正常一点啦!”   他们俩一掐,江靳就笑:“是滋补的骨汤锅底,没有辣,放心好了。”      叶氏秘方锅底果然威力无穷,柏岩和大川吃得酣畅淋漓。   “我查过了,那几个小子,是之前跟你一起参与竞标,最后输给你的那个人派去的,想胁迫你把这个项目让出去。这人我刚好认识,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不会再找你麻烦。”江靳告诉大川自己调查的结果,“不过难保他不在其他的事情上动手脚,所以账务什么的还是要小心。”   “嗯,我知道。谢了。”大川轻声跟江靳道谢。   “不用客气,说实话,你的身手让我吃了一惊呢。”江靳笑道。   柏岩捞着锅里的肥牛和金针菇,颇为自豪地说:“大川当年可是市里散打比赛第四名!”   “吃你的吧!”大川喝了口汤,颇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吗?”kevin好奇地凑过来,“如果昨天那三个人刚好是前三名那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      吃完饭,江靳和kevin收拾桌子和洗碗,大川作为重点保护对象,被要求坐在沙发上不要动。柏岩几天没见江靳,这会儿一直腻在他身后,和他说着话,跟着他从厨房跑到客厅又跑到厨房。   江靳洗碗的样子好帅……柏岩双手抱胸作脑残粉状。   “快把口水擦一擦。”大川提醒道。   “伤心了!”kevin把拖把一摔,水溅得到处都是,“柏哥哥真过分!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想法!”   “我的墙纸……全打湿了……”大川眼角抽搐。   江靳笑岔气,把柏岩往外推:“去阳台等我,马上洗好了。”   柏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kevin不死心地跟上去,眼看又是一场恶缠。   江靳把餐具收拾好,擦干流理台上的水,然后解下围裙,准备走出厨房,抬眼看到大川走了过来,靠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谢谢你,江医生。”大川压低了声音。   江靳笑笑:“真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已经谢过了。”   “不,”大川的语气很坚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是要谢谢你,以后替我照顾他。”   阳台上,柏岩和kevin正推推搡搡动手动脚,一个一直往前凑,一个一直往旁边躲,看上去颇为滑稽。   江靳猛然明白了什么,直视着大川,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痛苦又带着释然的情绪。   “我会保护他,珍惜他。”江靳更加坚定地说,“所以,请你放心。”      看着江靳走过去站在柏岩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亲昵地说话,心向被狠狠震了一下,继而又安心下来。   那个人,一定可以让他幸福。   “你喜欢他?”kevin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站到了大川的身后。   “……你也喜欢他吧。”大川狡辩。但这个“也”字暴露了他的想法。   “跟你的喜欢不一样,我只是喜欢逗他。”kevin颇有趣味地双手抱胸看着大川。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多年暗藏的秘密被如此直白地揭穿,大川有些不知所措,艰难地想逃离这里。   “江靳是个很好的恋人。他们是真的相互喜欢。而且,只会加深,不会减少。既然你没能抓住,不如彻底放手对自己比较好。”kevin一针见血。   “我知道。”大川吐字艰难,从口袋里掏出烟准备点上,却被kevin一把夺过来:“你有伤,还是别抽烟了。”   大川正欲说话,kevin却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跟你一样,也错过了很重要的人呢。”   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前方,没有聚焦,却又在努力聚焦。像是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又像是要把所有的风景都看进眼里。      吃喝打闹完,江靳和kevin要走了。   江靳跟柏岩今晚聊得很到位,决定晚上一起去江靳家挑灯夜谈。柏岩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回头又看看鼻青脸肿的大川,犹豫了一会儿,问江靳:“我在这儿陪大川一晚上行吗?”   江靳笑了:“你自己决定啊。”   “嗯……明天周六,那我明天去找你?”   “不用了。”江靳揉揉他的头顶,“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一起去你那儿,你上次不是说要跟我一起钓鱼吗?”   “好!”柏岩兴奋地应道。      回去的路上,kevin兴趣盎然地问江靳:“那个李大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问题的。”江靳看都不看他,语气非常笃定。   kevin失笑:“果然还是这么自信。”   “过奖了。”   江靳开着车,开始慢慢计划,这个周末,如何才能过得更精彩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没有猜错大川就是对二货有想法……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江医生和二货才是原配,正朝着HE的康庄大道幸福奔去,请大家放心。 ☆、大人该做的事(上)   第二天天气很给面子是个大晴天,江靳起了个大早,趁着天气还凉快,把睡眼惺忪的柏岩接走了。   看他一直打呵欠,江靳问他:“昨晚没睡好么?”   “嗯,大川打呼噜,很响。”柏岩揉揉眼睛,嘟囔着回答。   “你们……睡在一张床上?”大川家应该不止一个房间吧。   “是的,我怕他晚上有什么事情,就睡在他旁边了……哎,让我睡会儿。”柏岩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江靳只得放下副驾驶位置上的遮光板,好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好在柏岩同学恢复力强大,到了住的地方,他就精神百倍地醒来,然后冲回家换了方便活动的polo衫、休闲裤,戴上墨镜,把自己的渔具往江靳车上一放:“我们走吧!”   看他这么元气,江靳顿时更加神清气爽。   山里的温度略微低些,微风拂面,非常舒服。   专注于钓鱼的柏岩不再咋咋呼呼,而是非常投入地上饵、甩杆,然后紧紧盯着鱼漂,像换了一个人。   江靳暗暗惊叹,柏岩的定力比他预期的要强多了。他安静下来的样子像个小孩,牙齿咬着饱满的下唇,看上去期待又紧张。   不禁心中一动。   鱼漂开始剧烈地上下移动。有鱼上钩了。   这一场收获不小,江靳本来就是沉得住气的性子,经验又丰富,还教了柏岩不少诀窍。两人就在等鱼上钩的沉默,和有鱼上钩的狂喜中,度过了大半天。   午餐是江靳准备好的便当。打开保温饭盒的一刹那柏岩感动得要落泪:“人|妻啊……”   品种丰富,码放整齐,全是他爱吃的,还附赠一节削了皮的生胡萝卜。   江靳对这个评价意见很大,满腔不满在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之后,变成了化不开的温柔。   夕阳渐渐压下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回走。江靳把东西都归拢用左手提着,右手拉住柏岩空出的左手。   柏岩马上用力反握住。   十指相扣,再无间隙。   很默契地没有任何言语和对视,心底平静而温暖。      晚餐自然是钓回来的鱼。吃饱喝足之后,江靳洗完碗擦好桌子,跟在沙发上仰面朝天抚肚消食的柏岩说:“刚吃完别躺着,你去我车上把后备箱里那个箱子拿过来。”   柏岩应声而去,提着箱子回来时候满脸惊讶:“你怎么把这些都带过来了?”   因为好奇和手贱自己先打开了箱子,里面是江靳的全套理发工具,包括那把电推剪。   “你上次不是说过想让我剪么,我就把工具都带过来了。”江靳已经在地上铺好报纸,拍着椅背让柏岩过来坐。   柏岩把箱子放在桌上,按捺着蠢动的内心——剪头发这件事情,其实真的挺危险的。   江靳撩开他长长的额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已经长出头发的那块头皮,语气很是欣慰:“亲的那一下,疗效还挺好的。”   柏岩马上红了脸:“别啰嗦,要剪就快剪。”   江靳开始熟门熟路地动手了。   那块头皮上已经重新长出强韧的头发,不再需要遮挡了,江靳于是把前额的头发剪得更短,露出柏岩健康的额头。   剪到耳侧的时候,为了让电推剪活动的空间更大些,避免割伤细滑的皮肤,他用指腹轻轻按压着柏岩的耳根,皮肤摩擦,产生微妙的触感。   柏岩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那里太敏感了,轻轻一碰,就会有反应。   皮肤开始发烫,体温升高,眼睛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   江靳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剪完耳朵附近的部分后,他适时地放开了按压着耳根的手。   柏岩轻舒了一口气,准备努力控制激动的情绪。   江靳解开围布,把他脖颈和后脑上的发茬清理干净。就在柏岩以为结束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他从身后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着:“还没有完,再等等。”   江靳的气息是如此滚烫,将柏岩彻底点燃了。   转过头,对上了江靳颇含深意的眼睛。像是蓄谋已久,他伸手固定住柏岩的后脑,重重地吻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嘴唇接触,他用舌尖挑开柏岩的齿关,轻而易举地侵入。   江靳接吻的技术很好。他微微含住柏岩的舌尖,有节奏地舔过他口腔里敏感的地带,不疾不徐,不邀请更多,也没有再深入。些微的头发渣被带入口腔里,更有种粗粝的刺激感。柏岩很快就被他撩拨得完全缴械,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上他的脖颈,仰着头,配合他的动作。   江靳站直身体,双臂从柏岩的胁下穿过,紧紧搂住他的脊背,稍一用力,让他站起来,两人换成面对面的姿势,更加贴近地拥吻着。   想到自己还满身头发茬子,柏岩艰难地在接吻的间隙里吐出几个字:“先……先洗澡……”   “一起洗。”   命令般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花洒的水流被打开到最大,哗哗往下淋在紧紧相缠的两个人身上,单薄的夏装很快就变得透湿,接吻的间隙里,江靳解开衬衣的扣子,把衣服丢在一边,顺手帮柏岩把上衣脱了下来,赤|裸的胸膛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宽阔的手掌拂过并不厚实的脊背,身体的温度很快变得更加滚烫。   这个吻在柏岩快要窒息的时候恰当地停止了。   两人喘着粗气对视了一会儿,都笑了。   江靳拿过洗发水,挤了一点涂抹在柏岩的头上,温柔地揉搓着。柏岩也依样照做,江靳略微低下头配合他的动作,很快,白色的泡沫就飞得整间浴室都是。   洗完了头发,该洗身体了。   江靳先动手解开了腰带。   长裤被褪下的一刹那,柏岩清楚地听到理智碎裂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双手缠上了江靳紧实的腰。   这种时候,应该适当的诚实。像上次那样装13的行为,不可以再出现了。   江靳搂紧了他,热烈地吻住他的唇回应他的热情。   一边观察了下浴室的环境。   没有浴缸。墙面没贴瓷砖,贴的是小方格的马赛克,很粗糙,可能会蹭伤柏岩的背。   “你等一等……我们出去……”离开柏岩的唇,气息不畅地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柏岩好像已经不受思想制,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任由江靳拿着花洒冲洗自己的身体,还自觉地褪下早已湿透的裤子。   江靳不由得看着他笑了,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上菜!先发一半试试JJ娘的尺度,如果太过和谐的话下一章的内容会放在“作者有话说”里。 耐心等待,明天就有后半部分了…… ☆、大人该做的事(下)      简单的冲洗和擦拭之后,江靳把柏岩抱出浴室,轻轻放在床上,随即俯身压下去,膝盖分开柏岩的双腿,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让他睁开双眼看着自己。 长长的眼睫翕动着,艰难地分开,露出因为情动而雾蒙蒙的眼睛,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亲吻沿着面颊逐步往下,小麦色的肌肤触感极好,嘴唇一触到就舍不得离开。   江靳的一切动作,都极尽温柔。   他轻轻把柏岩翻转过去,在他腹部下面垫了个枕头,换成比较不吃力的姿势,一边捏紧柏岩的下巴让他侧过来回应自己的亲吻,一边抚慰着他脆弱的胯间,指尖沾了润滑剂轻轻地进入扩张,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缓缓地挺身进入。   柏岩的肌肉紧紧地绷起,又不由自主地放松,声带无法发出成型的声音,只能随着那人的动作,不自觉地喘息、呜咽着。   汗水交织在一起,皮肤承接了那人的体温,皮肤承接了那人的体温,变得更加炙热。 “江靳……”欲|望灭顶袭来之际,他下意识地呼唤着那人的名字,随着他满含爱意的抚弄,释放在他手中。      脑海有片刻的空白。 意识到江靳一直在照顾自己的感受,柏岩转头轻轻在江靳耳边说着:   “如果你想要更……激烈一点,我可以承受的。” 最大的欣喜莫过于心意相通,知道对方的需求,相互满足,相互鼓励。正如他们现在。 这种默契的快感比什么情话都来得更有效。 江靳低吼一声,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   这一次,不再压抑自己,比之前更加猛烈的顶送,更加深入地感受身下那个可爱的人。 十指相扣,身体契合得更加紧密。 在潮水般的战栗快|感中,一起攀到了顶峰。      醒来之时,倦意未彻底消除,肢体在激情之后留下了难以言喻的酸痛,身下却感到畅快和干燥,江靳已经换了床单,为他仔细清洁了身体,现在,正侧身躺着,用一边手臂撑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温柔和宠溺那个成分多一点,他分不清。   江靳的身材极好,肌肉匀称,结实漂亮,像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不禁想到了什么,他掀开被子,起身往书桌那边走,没想到站起来之后小腿突然一软,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江靳觉得好笑,连忙起身把他从地上捞起来他:“小心点。”   柏岩苦着脸扶着江靳的手站起来,蹭到桌前,顺手捞了个凳子坐下,继而换了表情,兴奋地挥手对江靳说:“你快躺下,就像刚才那样。”   江靳依言回到床上躺下,手撑在腮边。心里暗笑着想要看看这家伙搞什么鬼。   就只见柏岩拿起速写本和铅笔,开始迅速地在纸上勾线。   他这是要拿自己当模特吗?江靳哭笑不得:“别画,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柏岩说着,突然红了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句话会引起误会的。   江靳果然扬起嘴角,笑意更深了:“什么机会?让我抱你的机会?”   比起在温泉的那一夜,明明想要却一个劲把他往外推,刚刚那个主动回应自己的柏岩显然更加诚实。   但都很可爱。   “才不是!”柏岩脸涨得更红,抓着铅笔的手在空中毫无意义地挥舞:“是画你的机会。你的外型条件很不错,骨骼、肌肉、身材比例,都非常适合做模特,所以一直想画你……”   这家伙是在害羞,还是自己真的会错意?   不过看在今天害他腿脚酸软刚刚跌了一跤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配合一下好了。   “动作快点,这样手很酸。”   见江靳默许,柏岩很开心地直点头:“嗯嗯!我只画上半身。”   难道你还想画下半身吗?江靳额上青筋隐现。      可是怎么可能会快。   想看得再仔细些,画得再仔细些,肌肤的纹理,肌肉的走向,每一根刚硬或柔美的线条,都想原封不动地照搬到纸上。   卧室里用的是旧式的灯泡,时间久了有点灰蒙蒙的。暖黄色暧昧的光线洒在江靳充满男性美的身体上。他早就躺得不耐烦,拿了本杂志搁在床上翻。   连翻书的动作都超有型。   柏岩一边画着,一边吞口水,突然灵光一现:“我们好像铁达尼号里的jack和rose!”   “胡话。铁达尼号最后沉了,jack死了,这么不吉利……”江靳随口说着,突然觉得说出来更不吉利,转而不耐烦地催他:“快画。”      “好了。”柏岩最后修了几笔,大功告成,声音里都带着轻松,然后放下笔,走过来拿给江靳看,“绝对原版再现。”   柏岩画得很用心,眉梢眼角都细致地修过,铅笔特有的触感勾勒出江靳有力的体魄,跟英俊的本尊比较起来,更多了一分艺术感。   “嗯,确实不错。”江靳点头赞赏。   柏岩一直为自己的素描功底骄傲,得到了江靳的肯定,愈发得瑟起来,忍不住猛烈地赞美起自己:“天才。”   江靳没有搭理他,拿过那本素描册,一页页翻着。   阳台上的风景、山谷、雨中的屋檐……在他笔下纤毫毕现起来。看不出这个白痴还是颇有些功底和才华。   翻到最后一页,一张三寸见方的人像赫然映入眼帘。男孩俊秀的侧脸,眼脸微垂。睫毛浓重地覆盖下来,嘴唇微微翘起,像是在抱怨什么,表情憨稚得可爱。   那眉眼像是柏岩自己,但年龄好像要小些。   看到江靳盯着自己的画像,柏岩有些窘迫:“我照着大学时候的照片画的。练笔而已,画得不太好……”伸手想把素描本抢过来。   江靳一躲,避开了他伸过来的爪子:“没有的事,我很喜欢。”   指尖轻抚过那清晰生动仿佛会活过来的眉眼,内心突然柔软万分。   遇见我之前的你,也很可爱啊。   “这张送我。”江靳一把将那张纸撕下。   “我的本子……”柏岩默默流泪。这家伙,温柔起来让人受不了,霸道起来更是让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赔你一百个,乖。这个送给我。”起身从床头找出一把剪刀,沿着那张人像仔细地剪下来,然后,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柏岩大窘。这种郑重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一时难以接受。   “反正你留着一张我的,我拿一张你的,还这么小,大家很公平。”江靳坦然至极。   柏岩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爽快地答应:“那好吧,不过铅笔画的很容易蹭掉的,会把钱包弄脏。你要记得就拿去过个塑啊什么的。”   “嗯。”江靳走过来轻轻抱住他。      江靳很喜欢抱着柏岩,像柔软的小动物,小狗,或者其他什么,不闹腾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胸口,搂着自己的腰,安心又舒服的样子。   柏岩也喜欢这样被江靳抱着,窝在他有力的怀抱里,能毫无障碍地感到自己被需要,被喜欢。      “柏岩。”江靳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嗯。”   “你上次说在学室内设计?”   “是啊。”柏岩闭着眼睛,手臂又紧了紧,“本天才勤力学习,已经参透其中奥妙……”   “我新买的房子,你来做设计吧。”   “哎?”柏岩猛然抬起头,“你买房子了?不是有地方住吗?”   江靳一把把他按倒在肩膀上紧紧搂住:“别动。原来的房子离医院太远了,又有点小,不够用。就买了新的。刚好给你练练手。”   有钱人……柏岩暗暗感叹。男朋友是个高帅富,这感觉真好……不禁开心地在江靳怀里蹭了蹭。   “下个周末我接你过去看房子,户型图纸我回家了发你。”见他只撒娇不应声,江靳果断替他把行程任务全部安排好了,语气那么坚决,像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好吧。   这家伙太霸道了。   可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讨厌他的霸道,反而觉得很对胃口。   舒服地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江靳用下巴抵在柏岩头顶上,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早点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一点肉渣被锁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于是只能忍痛发一个和谐掉三分之二的版本……详细内容秋裤正在想办法让大家看到……相信我,很快就能解决…… 写个H写出这么多乌龙,请各位大大圆亮!跪。 ☆、十九姨太(错章已修改)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柏岩整个人被江靳搂在怀里,两个人面对面侧卧着,他的一条大腿搭在江靳腰上,脸刚好埋在江靳胸前,正是一个被保护的姿势。   “醒了?”   头顶传来江靳清晰从容的声音,像是醒了很久。   “嗯……你早就醒了吧?”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起来。”江靳把他搂得更紧些,下巴在他头顶上轻轻蹭了蹭。   今天也是个大晴天。明亮的光线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金色的光斑。江靳温热的气息和阳光混在一起,空气特别好闻。   每天起床都能看见阳光和爱人的眼神,这不就是自己曾今偷偷期盼过的生活吗?   贪恋这太过舒适的幸福感,柏岩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江靳不习惯睡懒觉,见他赖床也不管,只纵容地亲亲他,就起床了,在外面捣鼓着什么。   怀里一空,柏岩的瞌睡自然就醒了。磨磨蹭蹭起床后,江靳体贴地帮他穿好衣服,细长的手指抓起衣服轻轻套在他头上,往下拉的时候触到他的皮肤,温柔得让柏岩想再来一发。   很快他就中止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到外面的桌子上,放着江靳亲手做的,两人份的早餐。   这真的太温馨了。两人沐浴在晨光里,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地吃着早餐,而且早餐味道很不错,对面的那个人还不时地帮自己擦擦嘴角。   真是无比梦幻的场景……   如果吃到一半的时候,张侃侃同学没有来打扰的话。      “柏哥哥!”侃侃在外面把门拍得震天响,“起床了没有?你的恩师来啦!”   柏岩一勺稀饭差点吃进鼻子里。糟糕了,之前约了她今天过来给自己指导习作,前天匆忙就跑去看大川,昨天跟江靳过得太圆满,都忘记跟她打电话改时间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江靳脸上突然挑了挑眉,唇角带了点笑意,好像是要看他怎么办。   江靳的衣服昨晚淋浴的时候打湿了,替换衣服还在车里没拿出来,他现在穿的是柏岩拿来当睡衣的宽松T恤和沙滩裤,这套睡衣柏岩特别喜欢,于是买了两套,另外一套正穿在他自己身上。   区别在于江靳穿着略有点紧绷,正好勾勒出迷人的线条,而柏岩穿起来松松垮垮的,颇有些街头小痞子的气质。   情侣装,加上桌上整齐的二人早餐,气氛温馨又暧昧,他们两人怎么看都是新婚第二天的小夫妻。   一滴汗从柏岩额角滑落。   外面侃侃拍门的声音更大了:“开门啦!死懒虫!睡多了长不高!”   “你也没有多高啦!”柏岩忍不住对着门大喊。   侃侃一米五八,的确不高。   听他这么一声吼,侃侃愣了愣,然后迅速判断出柏岩是故意不开门的。加上又嘲笑了自己的身高,简直罪无可恕,于是手脚并用连踢带砸,门框都晃动了起来:“柏岩!给老娘开门!”   柏岩确实很想开门,把这个不识时务的丫头拎进来揍一顿,但情况又不允许,正捏着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笑得一脸奸诈的江靳已经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外面吵闹的声音骤然一停。   继而又更欢快地响了起来:“啊!帅哥!”   柏岩感到一种粉色的气氛从门口的方向飘散过来,脊背不由得一阵恶寒。      “你好,我是柏岩的朋友。”江靳有礼貌地跟侃侃打着招呼。   “啊,你好你好,我也是柏哥哥的朋友,叫我侃侃好啦。”侃侃的花痴模式大开,一个劲儿盯着江靳,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里冒出两颗小红心:“真没想到,柏哥哥居然会有你这么美貌的朋友!”   死丫头,居然觊觎我的男人?柏岩立刻警惕起来。   江靳见多了这种场面,应付得滴水不漏:“进来坐。吃早餐了吗?”   干嘛请他吃你做的早餐!在侃侃坐下来之前,柏岩眼疾手快把桌上的碗碟都收到一边。   看他忙着护食,江靳忍不住加深了笑意,话语间却不动声色:“你们忙,不用管我。”   说完就从柏岩身边轻巧地夺过碗碟,去厨房里洗碗,留下侃侃和柏岩怒目相对。   看了半天,两个人又同时“噗嗤”笑出声来。      侃侃催着柏岩看习作,江靳还没走,柏岩不想让她进自己的房间,但侃侃大大咧咧地就往里走,一屁股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打开了电源。   柏岩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侃侃还是很敬业的,打开柏岩的习作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不少问题:“这个数据有点不对……墙和地线的颜色不太和谐……这里,还有这里……”   她讲得很仔细也很客观,柏岩不禁放下紧张,仔细听着侃侃的话,重要的地方还做了笔记。   等侃侃讲解完,他又下意识地把侃侃赶起来自己坐下,在她的指导下修改起之前的问题。      江靳收拾好厨房,又下楼从车上拿了衣服,想了想,没有上楼。就在车里换上了,回到柏岩家,看他那么认真投入地在改习作,又不忍心打断他。   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要回去了。晚上还要跟kevin碰头聊些事情。   靠在柏岩卧室的门口,叫了他一声:“柏岩,我回去了。”   “啊?”柏岩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张着嘴转过头去看着他。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么。真该死,一摸到设计的事情就什么都忘记了。   他的表情无疑又让江靳笑了。   “我送你吧。”柏岩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有些恋恋不舍。   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很少,昨天晚上两人的关系才更进一步。还想说今天还可以再温存一天的,没想到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察觉到他的不舍,江靳安抚地说,“加油吧,我的新房子就交给你了。”   “嗯。”柏岩重重点头。   临别前,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偷偷在江靳脸颊上印下一吻。   江靳忍不住笑了,低声说了句:“傻瓜。”      第二天早上,柏岩接到了江靳发过来的户型图   他的反应是立刻大吼一声:“靠,土豪!”   第一医院旁边黄金地带的超高档小区,自带恒温泳池、健身中心和spa馆,绿化率在全市都排在首位,一面临江,一面靠市中心商业区,闹中取静,环境一流。   江靳买了个高层的三居室。150多平。   发完图纸,江靳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跟他商量细节。   “一个人住150多平,你真奢侈。”柏岩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本来想买别墅的,但下手太慢。”江靳的语气里居然还带着遗憾。   别墅……柏岩在电话那边翻了翻白眼:“真是土豪。”   “那你就是土豪家的胖媳妇。”看来江靳心情不错,还有兴致逗他。   “大房吗?有几个丫鬟?”柏岩兴奋地问。   江靳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十九姨太。”   十九姨太回给他一个字:“呸!”   江靳在电话那头笑得弯下腰。   “哎,跟你说正经的。”柏岩靠在阳台栏杆上,“小区规格这么高,应该有带精装修吧,何必这么麻烦,找我这个半吊子?”   “我想把房子的结构略微改一下,改动之后就得重新设计,所以就没有要精装修。”江靳回答。   “改?怎么改?”柏岩有些惊讶。这房子的户型朝向都是一流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周末来了就知道了。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柏岩决定这几天再做一个习作练练手。   江靳的房子是他第一个实战的对象,他想要努力做到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姨太祝大家周末愉快!晚安! ☆、土豪就是土豪   “账目没有被人动过手脚。”kevin检查完毕之后,轻松地笑着说。   大川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放松了下来:“啊,太好了,麻烦你了。”   “不客气,你应该谢谢江靳,如果不是他打招呼,那混蛋可能也不会停手。”kevin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大川脸色突然尴尬了一下,低头说了声“我知道”,促狭之心顿时得到了满足,“不过,上次你出事的时候,突然跑掉的那个秘书很可疑。”   说起前任秘书,大川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出事的关键时刻,居然卷铺盖跑路,人影都找不到,只得让柏岩来办保释手续。   “你觉得她是内应?”   kevin低头沉吟道:“很有可能。毕竟你的住处和行程安排她是最清楚的。”   “没错。那天她好像很不安,整天都很焦躁的样子,我问她她说没事,还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开车去应酬,我告诉她车送去检修了,她还问我要不要借一辆开去。”想到这里,大川顿悟,“估计是她把我没开车的事情说出去,对方才选在小区门口动手的。如果我开车回家,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说不定没有翻身的机会。”   联想到事件前后的一些细节,才发现疑点不少,自己却都没发现。   “不要这么没自信啊散打第四名。”kevin莞尔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身边的人还是找信得过的比较好。”   大川点点头,继而无奈地说:“说是这么说,找个信得过的人,谈何容易。”   “为什么不找柏哥哥呢?”kevin想起那个隐居的半闲人。如果柏岩去大川的公司工作,就可以用各种理由让他住到江靳家里了,江靳那个混蛋,一定会高兴死。   “柏岩的志向在别的地方。”听到kevin的建议,大川的语气就有些坚决和强硬的味道,“他喜欢室内设计,现在的工作刚好有很多时间让他去做这件事,我不能拖他后腿。”   “原来是这样……”这家伙真是仗义又痴情呢。kevin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后背上,曲起双手垫在脑后:“要不是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办的话,我倒是可以……”   “你?”大川不禁笑了。kevin看起来不谙世事,跟小男孩一样,真的很难想象他正儿八经工作的样子。   kevin斜眼看他:“怎么,觉得我不行?”   “不不不。”大川连忙解释,“我就这么十几个人的小公司,是怕你屈尊。”   “哼。”kevin对他的虚伪表示不屑,“又不是为了钱,工作而已,只当是消遣,在哪儿都一样。”   “那你银行的工作呢?”   “上个月就辞了。”   “辞了?”大川奇道,“你不是……”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问这个不合适,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跟柏哥哥抢过单子是吧?”他要问什么,kevin了然于胸。对于这件事,他一向坦荡,“你是想问,已经认真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突然辞掉?林寅亨是个什么货色,柏哥哥应该告诉你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柏哥哥的事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川涨红了脸,慌忙摆手。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面前这个人的脾气,不小心冲撞了柏岩的朋友就不好了。   “哎呀好了你不用解释了。”kevin见他忙乱,不禁觉得好笑,“帮你查账这么累,还不如想想中午请我吃什么。”   “哎。”见他不生气,大川松了一口气,满口应下来。      柏岩匆忙把一周的工作处理完,跟张主任打了个招呼,每天早晨去办公室签到之后就跑回家坐在电脑前研究设计方案。习作一遍遍修改建模、核对数据、调整光线和质感,直到张侃侃老师拍板:“徒儿,赞!”   “求恩师点评!”柏岩双手抱拳。   侃侃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得出结论:“以你的智商,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柏岩的脸色顿时变得奇差:“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你了!看我纯洁的眼神!”   “纯洁泪流满面。”柏岩回敬,又把设计方案调出来细细检查。   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侃侃凑过来在柏岩耳边问道:“哎,别看了,我问你啊,上次那个跟你穿情侣装的是你男朋友吧?”   “噗……”柏岩一口水喷在显示器上,“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还挺登对的!”侃侃兴奋极了,“高帅富攻和屌丝受,天生一对啊!”   “什么丝?”柏岩一边咳嗽一边茫然,这死丫头十句话里有五句听不懂啊。   侃侃不接话,只是“哦呵呵呵呵”地奸笑着,脑内开始YY起下一部BL小说的剧情。   柏岩对着她那张已然跟自己不在同一个次元的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土!豪!啊!”   除了这三个字,没有其他的言语能概括江靳的新房子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感了。   小区环境好到逆天不说,视野开阔,江景尽收眼底,有两个巨大的阳台,客厅还带整面墙的飘窗。   “我想把主卧和旁边的卧室打通,合并成一间。在这边做一个衣帽间,把主卧的浴室扩宽……”   江靳带着柏岩边走边把自己想改的地方指给他看。   “要那么大的卧室干嘛?”原来的主卧就已经够宽敞了啊。江靳看上去不像是会奢靡置装的人,衣帽间也完全没什么必要吧。   “土豪喜欢。”江靳言简意赅地回答。   柏岩恨得牙痒痒。   “还有,厨房要改成开放式的,主卧的浴室要预留比较宽的位置,放大号的按摩浴缸,另外那间卧室改成书房,三面墙全部做成书架。”江靳看着柏岩,“我的要求说完了,接下来的工作就全交给你了,十九姨太。”   十九姨太严肃地回应他:“没问题。”   转身默默抚胸。压力好大……      接下来的两周,柏岩都把精力放在江靳新家的设计方案上,试过了好几种风格,又一一否决,总觉得不是特别满意。   在跟江靳通电话的时候,柏岩表达了自己不知道如何选择的苦恼。   江靳安慰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我比较倾向于简洁有质感的风格,但又觉得,不做得华丽一点对不起这么土豪的房子。”   “哈哈。”江靳笑,“房子就是给人住的,你这么想,就变成人被房子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柏岩顿时开窍:“对哦!”   再着手做,就有如神助了。      “这房子有问题。”被柏岩请来检查的侃侃看着设计效果图,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柏岩被她说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道。   “这房子,绝、对、不、是、他一个人住的。”侃侃郑重其事地看着柏岩,“你男朋友想跟你同居。”   “什么?”柏岩惊讶得从凳子上跳起来。   江靳想跟自己同居?可他从来没说过呀。自从上次自己说回N市的事情要再想想之后,江靳就再也没过问两个人异地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和江靳平时电话联系,假期重合就一起过,已经是相当稳定的周末夫妻形态。如果江靳想一起住,是没理由什么都不说的。   “他没跟你说?”侃侃凑近观察柏岩的眼神。   “是……啊说个屁啊我们不是……”脑筋短路了,柏岩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你承认了!你们就是那种关系!”得手的侃侃仰天叉腰笑,看着柏岩那张五官扭曲的脸,邪恶地说,“你看,大号按摩浴缸果断是情侣专用,卧室都能跑马了,满地滚不是梦,飘窗就是JQ的发生地啊!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如果是一个人住,他肯定不会买这么大的房子。”   柏岩有点懵。   侃侃说的好像不无道理。   两个人现在这样的状态,他自己是非常知足的。虽然有时候会很想多点时间待在一起,但现在自己还有东西要学,业余时间过得很充实,保持点距离也没什么不好。   可江靳呢?他突然想到,江靳的想法,自己从来都不清楚。江靳不提,他也想不起问。   站在一边的侃侃看他又一副思维短路的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嘲笑他:“男朋友想要更进一步,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没反应过来……你真傻,真的。”   江靳想要更进一步?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会发出邀请了?   在这段关系里,江靳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柏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配合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既然江靳有这种想法,那他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方式来邀请自己?   想到这里,柏岩说不清心里是紧张还是期待。   这种感觉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睡得相当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土豪就是欺负十九姨太反射弧长啊。望天。 被妹子说太正经了呢,嗯我会努力欢欢起来的! ☆、突如其来   拿到设计方案的时候江靳实在地惊艳了一把。   那家伙谨遵自己“不要大意地随性搞吧”的指示,用温暖干净的浅灰做底色,搭配不同层次的其他灰、白和咖啡;客厅和卧室的灯具都安装在顶部不规则形状的错层里;地板全部用原木的;浴室的墙面用岩石质感的墙砖;电视背景墙和一些固定在墙面、地面上的装饰用具都选用木式面板,还做了许多隔断增加空间层次。一切都按照柏岩自己的意愿设置,简洁干净,又不失细节感。   “喏,你看这里。”柏岩得意地指着书房的部分,“三面墙的书柜做到顶,天花板和地板上安装轨道,放个可推拉移动的梯子,方便拿书什么的,重点是,超帅气!”   江靳颔首,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梯子……怎么拐弯?”   “……对喔。”轨道都设计成直角,梯子就只能在一边活动。   该死的侃侃,居然没看出这么明显的bug。   柏岩吃了瘪,一时间有点垂头丧气。看他闪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江靳安慰他:“把轨道去掉直接用独立的梯子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他特意参考了《秘密花园》里金社长家的书房,想着江靳站在梯子上拿书的姿势一定比玄彬更潇洒,为此还自得了好久呢。第一次出手,果然做不到百分百完美啊。   只得重重叹一口气:“哎……”   “我很喜欢。”江靳别过头看着他,温柔的嗓音打断他的沮丧。   “诶?”柏岩没反应过来。   天然呆一点没改,总是要人把话重复一遍。“我说,我很喜欢。”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显得特别正式。   “真的吗真的吗?”柏岩又兴奋起来。   “嗯,真的。”江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点头。   这家伙的喜好跟自己基本完全重合,整体的风格,还有色调和细节,都满意到不行。   看他点头,柏岩更开心了:“我就说这种最适合有洁癖的医生住了!”   喂,不要随便给人增加奇怪的属性啊!江靳无言,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温馨气氛,全部被这家伙破坏掉了。   “那就按照你的方案,开始动工了。”有洁癖的江医生最后总结陈词。   “YES!”柏岩握拳。      入行不久的柏设计师完全没有想到,除了做设计方案,现在的设计师肩上还要附加购买材料、监工、和木工水电工沟通,甚至陪业主吃饭睡觉等一系列工作。跟张主任那边打了招呼,陪江靳跑了几天建材市场,柏岩感到有点吃不消了。   今天业主大发慈悲,五点钟就放工,然后载着苦逼的设计师共度二人世界。   靠在座椅背上,柏岩感到自己快要散架了。更让他不满的是,为什么自己都累成了一滩稀泥,旁边那个人还能神采奕奕开着车?   江靳转过头来盯着有气无力的柏岩,总结道:“你平时锻炼太少。”   “其实也有钓鱼爬山什么的……”软绵绵的声音加上这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理由,柏岩的反驳苍白无力。   江靳腾出右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肚皮:“啧啧。”   真是一记漂亮的补刀。   被消灭了大部分男性自尊的柏岩同学在心里暗暗呲牙,等我买几个哑铃回家一天到晚疯狂地练,一定要练成施瓦辛格,到时候再掀起你的T恤,嘲笑你的腹肌不如我强健!   不过说起来,江医生的腹肌显然是属于秀色可餐的那一列,没有刻意锻炼过所以不会太夸张,手感结实,很好摸。想到这里,柏岩频临极限的身体突然又一个激灵,精神起来。   最近几天实在太累,晚上回到江靳家,柏岩总是抢先洗完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江靳也没有勉强什么,所以算起来虽然两人朝夕相对,却没有实质上的肌肤相亲。   江靳可能也在刚刚那无意识的一捏之中产生了什么微妙的情愫,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把视线挪开,柏岩的脸迅速红成一片,江靳则轻轻挑起眉梢。   这是要干坏事的前兆啊!柏岩默默在心里祈祷他不要把车停在跨江大桥上来一场激情车震。   还好江医生是有节制的人,不会随便在外面乱来。只是踩下油门把车速提高,刚刚定下的法国菜和音乐会计划也果断地跳过,直接进入回家模式。   进门就是猛烈的拥吻,从客厅直到卧室,衣服随意地丢在地上,两人抱成一团倒在床上,江靳的身躯重重压下来,一只手沿着他的腰线往下摸,探到他身后。   憋了一路,身体不需要任何前戏就敏感至极,顺利地扩张之后,江靳霸道地长驱直入。   柏岩清楚地感到覆盖着自己的身体,有力的律动,粗重的呼吸,狠狠地贯穿,还有自己身体传达给大脑的越来越激烈的快感讯号。他不由自主地配合着,紧紧抱住那人的背,牙齿深深咬在他肩头。   不同于之前的从容,这一场情|事被江靳完全主宰,来得如飓风一般狂暴有力。   他们做了三次。每一次,都忘情地尖叫着和江靳一起释放。   直到剧烈起伏的身体,在江靳怀里渐渐平息下来。   意识恢复空白之后,柏岩感觉到,这样激烈和霸道,才应该是真正属于江靳的作风,他的柔情和耐心,可能并不完全是真相。   如果温柔的那一面是单单只为了自己准备的呢?这个念头让柏岩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江靳喜欢他,已经让他不敢相信了,所以他更不敢贸然奢想这个几乎完美的男人为自己做出一点点改变。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江靳抱着柏岩去浴室清理身体,把他用干净的浴巾裹起来丢回床上,然后去准备晚饭。   温柔的那个江靳,又回来了。   既然两个都喜欢,那么就这样一直配合他的步伐走下去吧。毫不客气地享用他的温柔,也享用他的霸道。   享用江靳的一切。   这是只属于他柏岩一个人的权利。   柏岩决定不再想那么多。问着厨房传来的阵阵香气,安心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没来得及再眯一小会儿,一个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到底什么时候跟我说同居的事啊啊啊啊我一直在等着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走在路上随便摸一把都能发情,江医生你这个禽兽啊禽兽!由此可预见柏同学将来悲惨的被圈养生活…… 这一章过去基本就卡完了,大家赐我力量让我文思泉涌笔下尽丝滑吧!跪。 ☆、别的女朋友      直到两个月后,江靳的新居装修完毕,他都没有跟柏岩提出过同居的邀请。   每次见面柏岩都忍不住想问,但又怕自作多情惨遭鄙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其实像他这种万事上脸的性格,江靳怎么会看不见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装作看不见而已,他也就真以为江靳没看见。   如此几次之后,柏岩实在是憋得难受了了,只得像以前那样找大川排遣。   吃过简单的晚饭,柏岩缩在阳台上给大川打电话。大川那边还在吃,而且不是一个人在吃,一边吃一边讲一边还给别人夹菜,热热闹闹的,衬托得柏岩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寂寞空虚。   不咸不淡地扯了半天,大川每句话都简短敷衍,而且后面都带一句“来来来尝尝这个”,或是“哎你多吃点儿呀”,柏岩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李大川!拿着你的手机!给我滚去洗手间!”   这才把李大川同志从热火朝天的饭桌上拉下来。      “问你个事儿呗。”   “放吧。”大川最近心情好像挺不错,嗓门都亮了很多。   “……我正经跟你说话呢。”   “我是正经在听啊。”   柏岩无语了,只得放弃跟他争执,直接进入主题:“哎你说,一个男人,买了套大房子,又不是跟他女朋友一块住,这是为什么?”   大川不知道江靳买房子的事情,大大咧咧地回答:“也许是想跟父母一块住呢?”   柏岩想了想这个答案,觉得没这个可能。江靳的父母都住在近郊的高级住宅区,空气和环境设施都甩市中心几条街,而且老人到了年纪都不喜欢热闹,听江靳的意思,二老好像也特别不乐意来市区。   “除了这个呢?”硬着头皮继续问。   “那可能是打算跟别的女朋友一起住吧。”大川依旧是满不在乎。   柏岩悲愤得一口血喷出来:“我靠!”   可能是这句话真情流露,迟钝如大川也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低气压,忙把语气调整到正经模式:“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没什么。”要是让大川知道真相自己还不得被损死,柏岩连忙狼狈地遮掩。   大川听他说没事,就真放心了。对着话筒一通“没事儿我就挂了啊再联系”就急不可耐地把电话挂了,手速堪比dota高手。   “李大川……我恨你……我诅咒你撑死……”   失血过多的柏岩同学有气无力地挂在栏杆上,无语泪千行。两只手臂在虚空中不停地晃荡着,刚好侃侃来找他,正走到楼下,无意间一抬头,吓得一声尖叫:“救命!有人要自杀!”      柏岩当然不相信江靳会有别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不为什么,就是特别笃定。他总觉得江靳特别成熟和有分寸,一切事情都可以掌控在手中,所以江靳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愿干涉,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只要紧跟着江靳的步调,就非常舒服和安心。大川的话,不值得放在心上。   可侃侃不是这么想的。她只看到柏岩整个人挂在栏杆上摇摇欲坠,两条胳膊挥舞得心如死灰痛不欲生,急的一个劲在楼下瞎喊:“柏哥哥!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直到柏岩听到她凄厉的大嗓门,站直了身体往楼下吼了一句:“再喊我跳下去砸死你!”      侃侃是特意来请他的,她爹妈计划明天弄上一桌好菜,请柏岩过去吃饭。   柏岩有点为难。   第二天是周六,江靳要过来陪他过周末。   但想到自己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离开这里,和张主任一家相聚的时间也不多,就觉得很有些不舍和不忍。   而且,明天是他的生日。他没告诉江靳,因为他自己并不是很重视生日,觉得说不说无所谓。所以江靳也不知道。   但是侃侃很清楚地告诉他:“爸妈要给你过生日。”   张主任是牢牢把他的生日记在心里的,听到这句话,他觉得情感的天平有些倾斜。这段时间,一直受他们一家人的照顾,而且长时间漂泊在外的人都格外渴望有港湾停靠,家庭式的温暖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看他沉默着不说话,侃侃也不说话,以手托腮,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柏岩也看着侃侃,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三十秒之后,侃侃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   “你赢了!”侃侃仰天笑得停不下来,用力拍着桌子。   “我看到了你的扁桃体。”柏岩拿支笔作势往她嘴里捅,被侃侃一把夺过来丢在桌子上,继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丫头疯了。柏岩摇头叹气。      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江靳打了电话,简单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好像是有意的,隐瞒了生日的事情。   “你决定就可以了,我周日再过来。”电话那头,这句话说得果断又宽容。   柏岩松了口气,又觉得隐隐有些难受。   “可是周日过来,呆不了一会儿马上就要回去,很麻烦的。”柏岩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初衷,是真的担心江靳劳累,还是努力想要改变刚刚的决定。   “那——”江靳故意把尾音拖长,换了玩味的语调,故意曲解着的意思,“那我就下周末再过来。”   以前江靳说这样的话,打断或是炸毛,柏岩总是急忙用各种方式表示反对,可今天,他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应。   “嗯?”等了很久不见他有反应,江靳用上扬的鼻音发出疑问。   这声疑问让柏岩握手机的手紧了紧。坦白说吧,反正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我很想见你。”   这句咬着牙关说出的话,奇效让柏岩叹为观止。声音落地还不到半秒,江靳马上毫不犹豫地回复他:“下星期一我请假,星期天过来。”   瞬间心中像点燃了一束烟火,美妙无可名状。为什么那个家伙每次总能抓住自己的软肋呢,整颗心像跌进了棉花里,暖呼呼的,舒适得无以复加。   “嗯。”软绵绵的鼻音,捎带着滚烫了脸颊。      “打个电话打这么久!”侃侃等得不耐烦,从客厅冲出来找他,凑近了一看,又咋呼起来,“你发烧了吗?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我这是血液循环系统自动调整的结果!”柏岩大声反驳。   “真的吗?你试试调整到屁股上我看看?”侃侃好奇了,脸凑得更近。   柏岩真想对着那张看似无辜的脸左右开弓,也给她调整到脸上。但想到明天还要去她家做客,总不好得罪主人家,还是作罢,改作抬手一拍她后脑勺,施施然命令道:“贱婢速速回去复命,朕明天晚上必定移驾贵府上享用晚膳。”   侃侃倒也不生气,还笑嘻嘻地:“明儿你把这话跟我爸一个字不漏地说一遍吧,准赏你一顿老皮鞋。”   柏岩指指桌上空的老酸奶盒子:“早吃过了。”又叮嘱侃侃,“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天黑透了路不好走,明天我到饭点了自己过去。”   “得嘞~”侃侃蹦蹦跳跳地出门,突然回头问他,“你男朋友不陪你过生日啊?”   “不是要去你家吗,我推了。”柏岩头也不抬顺嘴就回答了,说完觉得不对劲,马上又解释,“哎我们不是……我靠。”   “哈哈哈哈哈哈!”丧心病狂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随着侃侃下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柏岩低头摩挲着手机,心里说不上是堵心还是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问题的24章已经抽完正常了,大家可以转头去看! 然后今天又掉了一个收藏!!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捂胸口 ☆、小动作      说是给他庆祝生日,空手去作客是肯定不行的。柏岩挑了两瓶张主任喜欢的好酒,又包了一盒早上爬山时候摘的野桑葚带过去。自从被江靳打击过身材之后,只要不上班,柏岩都会骑车去不远的山里晨练一下,呼吸新鲜空气,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山莓、野樱桃之类的野果被他尝了个遍,野花野草也随手摘来插在玻璃瓶里,给家里添了些情趣。呼吁环保的侃侃赐他一个封号“摧花辣手”,他也恬不知耻地大方收下。   走在路上远远看着张家烟囱里飘出的阵阵炊烟,顶上慵懒的夕阳,这场景简直可以配上一首诗了。   炊烟一飘十里长,太阳好像咸蛋黄。   嗯,还挺押韵。   柏岩同学深深陶醉在自己的文采里,走了几步,就进了张主任家的小院。   天气很热,因此吃饭的小桌放在了外面,柏岩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几道精致的凉菜,碗筷准备了四套,还有一瓶开了封的白酒。   看到酒瓶上标注的低度数,柏岩无奈地苦笑着叹了口气。今天是躲不过了。   张太太端着一盘菜正从厨房里出来往这边走,见到柏岩,马上欣喜地转头喊丈夫和女儿:“老张,侃侃,柏岩来啦!”   侃侃先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接过柏岩手里的东西,一边往屋里拿一边装大人跟他客气着:“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唔,这桑葚不错我先尝一个。”   迎面走出来的张主任虎着脸一把打掉她的手:“洗洗再吃,也不怕拉肚子。”   侃侃得令,端着盒子去厨房里洗桑葚。张主任热情地招呼他:“小柏来啦,快坐。”   柏岩依言在桌边坐下,张太太的声音从厨房的窗户里传过来:“还有几个菜,马上就好了。”   “婶子,不着急!”柏岩冲着厨房的方向回了一句。   张主任拍拍他的背,笑着跟他一起坐下:“外面凉快,咱们就在外面吃。”   这两个月,为了帮江靳装修新家,跟张主任一家人接触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但有些日子没见,他们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亲切,柏岩觉得自己对家庭的渴望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刻意不做作,自然家常的相处方式让他舒适安心,只有欢声笑语,没有压抑阴霾。   因为工作,每年和家人相聚的时间只有过年的短短几天,还得顶着逼婚逼相亲的压力。典型的离家了想回家,回家了又想跑。   潜意识里,他已经把张主任一家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开席之后天色已经略暗了,温度降下来,凉风习习。晚餐的菜色很丰盛,都是柏岩喜欢吃的菜,蒸烧炸炒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柏岩拿着筷子跟呲牙咧嘴的侃侃抢夫妻肺片里的花生米,两双筷子拍来戳去不亦乐乎,张主任呵呵笑着,不痛不痒地呵斥了侃侃几句,也就随他们去了。他给自己满上酒,又往柏岩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小半杯。   “来,碰一个。”张主任拿起酒杯,碰了碰柏岩还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老头老太婆,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话都在酒里了。你随意。”随即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柏岩眼眶有点发热,连忙端起杯子,和张主任碰了碰:“应该是我敬您。一直以来受您照顾……”   “哎哎,别说这些,听着别扭,咱们爷俩,不讲客气。”张主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又指挥侃侃,“快给你小柏哥哥敬酒啊。”   侃侃放下筷子,吐了吐舌头,端起果汁,轻轻碰了碰柏岩的酒杯:“柏哥哥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低下头又小小声补了一句,“受比南山,噗。”   张主任只听到了前半句,敲敲侃侃的脑袋说了句“乱用词语”,又笑呵呵地给柏岩夹菜。   把杯沿抵在唇边,犹豫着还没喝,一股辛辣的酒气就直冲口鼻。柏岩喝不了白酒,酒量差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很不喜欢白酒的味道。但今天,就冲着张主任那番话,这杯酒,他无论如何也要喝。   咬咬牙,一仰头,手腕往上一送,半杯酒全倒进了嘴里。从咽喉到食管顿时一片灼烧感,喝得太急,还有几滴呛到了气管里。   看他喝得豪爽,熟知他酒量的张主任当场愣在那里:“那个,小柏,我说了,你可以随意……”   “没事,咳咳……”柏岩放下酒杯,一边咳嗽着一边拍着胸口,脸皱成了一团,还强撑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哎,丑死了。”侃侃毫不客气地糗他,又得了老爸一记爆栗。   一旁的张太太忙给柏岩拍背顺气,又给他端了解酒的梅子汤,在一边看柏岩喝下去,又横了张主任一眼:“都说了小柏不能喝,你还给他喝。”   “年轻人,喝一点点没关系……”张主任想辩解,看夫人黑着一张脸,声音就小了下去。   气管里还残存着酒的辛辣,但柏岩觉得无所谓了,这样安宁温馨的气氛,多享受一点点,也是好的。   待他气息平稳又能生龙活虎地吃菜了,张主任突然停下筷子,对他说了一句:“以后要是有了更好的前程,有空就回来看看,就把我这儿当家,我们永远都欢迎你。”   这句话生生把柏岩的眼泪催了下来。   是张主任的耳提面命,才促使自己重新开始追求理想,有力气充实自己,他鼓励自己的时候,一定也想到了迟早会有分别的一天,最近自己频频请假往N市跑,他一定猜到了自己可能即将返回N市。   浓浓的不舍和眷恋,在一声抑制不住的抽噎里,变成了两滴泪水,滑落到了碗里。   最先发现的是侃侃。她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那边张主任和夫人没想到这句话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也一齐愣住了。   好在他恢复力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重新拿起筷子,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酒劲儿真大,辣死我了。”   张太太回过神,赶忙往他碗里夹菜:“辣就多吃点菜,侃侃,你也多吃点。”   饭桌上重又恢复了热闹和谐,其乐融融。      此刻,江靳的车停在了柏岩家楼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直接进门去等。   从车内抽屉里拿出一把形状奇怪,还系着深蓝色丝带的钥匙,握在手心里紧了紧,又放进口袋里,才下车锁好车门。   上楼之后,拿出另一套钥匙,直接开门就进去了。上个月在柏岩在他那里过周末的时候,他趁柏岩不注意,拿走了柏岩的钥匙去配了一套新的,又偷偷把钥匙放了回去。那家伙警惕性低,钥匙被拿走了都不知道。配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打开灯,柏岩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乱中有序,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不知名的植物,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这间承载了他们初|夜的房子,不知道柏岩还会再住几天。按了按口袋,江靳嘴角露出了微笑。   砰。砰砰。   敲门的节奏凌乱不堪,江靳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到了一张红扑扑的熟悉的脸。   江靳连忙打开门,那人看都不看路,跌跌撞撞地就往里冲,毫无意外地一头栽到了他怀里。   江靳腾出手来把门关好,然后整个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额头,又闻闻嘴唇,皱着眉头问他:“喝酒了?”   “嗯,呵呵呵呵。”柏岩在他怀里抬起头惊喜地看着他,伸手揽住他的腰,大眼睛雾蒙蒙的,问他,“江靳,你怎么来了?”   该死,真受不了这眼神。想当场把他扒光丢在床上。   不过,看在今天是他生日的份上,还是暂且先饶过他吧。这家伙,以为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你男人可没那么蠢。   江靳掏出那把系着蓝色丝带的钥匙,举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又从自己腰上扒下他的右手,塞到他手心里,轻轻在他耳边说道:“生日礼物。”   随即他便满意地看到,柏岩的耳朵顿时涨红起来,不可思议地低头去看那把钥匙,眼神认真得像小学生端详期末的试题。   研究了半天,他抬起头对上江靳的眼睛,有点犹豫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这是……给我的吗?”   江靳笑着点头:“是的,这是我们新家的钥匙。”   “我们的新家?”柏岩疑惑着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了几分醉意,显得格外撩人。   江靳又点头:“是的,你设计的,我们的新家。”   柏岩笑了,笑容纯真得像一张从未被染上任何颜色的白纸,眼睛像一汪闪亮的湖泊,简直能把人吸进去。   江靳从未见过他这样笑过,一时有点看呆了。   那个笑容脸上持续了很久,直到一丝痛苦的神色浮上来将其整个破坏掉。柏岩弯下腰,紧紧捂住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能喝还瞎喝,活该。一边想着,江靳连忙把他拖到马桶前面,扶着他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拍了没几下,柏岩就排山倒海地吐了。   吐完整个人反而清醒了很多。居然还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很狼狈,红着脸把江靳往外赶,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出去,出去,我马上,马上就好了。”   江靳好笑地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看他笨手笨脚地逞能收拾自己,洗个脸把衣服前襟洗湿掉一大片。   被这样看着,柏岩感到有些不自在,手脚又不听大脑指挥,不是碰掉这个,就是蹭到那个。   看着手忙脚乱的柏岩,江靳终于忍不住,低沉着声音,郑重地对他说:“把工作辞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柏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像没听清楚似的,他转过头对着江靳疑惑地“啊”了一声。   这种关键的话果然还是得说两遍啊。江靳无奈地叹气,又清晰地逐字重复了一次:“把工作辞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柏岩转过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两颊通红像煮熟的虾,脸上沾满水渍,眼眶有点红,应该是刚刚在张主任家哭过的原因。   想起那一顿窝心的大餐,心里隐隐地难受,有些情绪呼之欲出。   江靳给自己的钥匙还放在洗手台上,丝带被打湿了,显出更深的颜色。      他一直在等江靳的邀请。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很久。现在终于等来了。可等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怎么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大脑此刻居然比平时还要清醒灵敏,史无前例地,心里突然逻辑清楚地出现了一系列现实问题。   辞职之后,他要先培训和考试,拿到从业证书,才能试着去找工作,而且不一定能很快找到。以前他每个月固定要给家里打一笔钱,加上调职之后工资水平骤降,他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那就意味着,在找好工作拿到薪水之前,他必须依靠江靳才能生活。   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被爱人养着,是多么的可耻。   他突然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提前规划,只原地等着江靳开口。   现在天底下最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他却必须要拒绝。   揉了揉醉酒后剧痛的额角,他捏紧了拳头,低头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让,让我,再想想……”      这个回答完全在江靳的预料之外,他不可置信地愣在了那里。   欣喜若狂表面上却要装仙女假意推脱一番,或者直接干脆地大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但没有想到,过了亲密无间的几个月,柏岩给他的答案还是“再想想”。   他一向弹无虚发,凡出手就必然是有把握。如果说之前那一次只是随便问问,这一次却是下了十足的功夫要手到擒来的。   可柏岩没有肯定地答复他。   他已经谋划许久,等了几个月,却等来这样的结果。难道还要再等多几个月?几个月之后,如果那家伙还是回答“再想想”,要怎么办?   一次又一次地邀请,不符合他一贯行事的原则。   但他又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强迫他。   怎么办。江靳觉得头好疼。      再想想。   柏岩觉得自己只能给出这个回答。必须安顿好一切才能放心地走,包括那些后顾之忧,也包括那些不舍留恋。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喝醉了。换了平时,也许不经大脑就一口答应下来,再反悔就来不及了。   他假装继续洗脸,水泼泼洒洒又溅了一身,大脑被使用过度之后,又开始不清醒。醉意越来越重。   江靳靠在门口,一句话也不想说。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安静得可怕。   良久,还是江靳先开口了:“还站得稳吗?”   柏岩点点头。   “去洗澡,洗完好好休息。”江靳转身去了客厅,顺手把门带上,又折回来叮嘱一句,“先把窗户打开再洗。”   柏岩依言打开窗户,脱掉衣服缓缓走到花洒下面,拧开开关,闭上眼睛,任水流浸湿滚烫的身体。      江靳坐在客厅里,突然很想抽烟。   门外又有人不识时务地大声敲着门,听这风格,应该是上次那个来找柏岩的女孩子。   打开门,果然是她。   “柏岩在洗澡,要不要进来等他?”江靳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和正常。   侃侃见是他来开门,表情由惊讶到欣喜再到复杂。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把它递给柏岩:“柏哥哥的钥匙掉在我家了,我给他送过来。”   看到钥匙,江靳忍不住又想笑。那家伙,怪不得回自己家还要敲门,原来是把钥匙忘了。   江靳接过钥匙,跟侃侃说了声谢谢,声音听起来轻快多了。   准备关门的时候,他却发现侃侃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磨磨唧唧地在门口站着。   “有话想跟我说?”这丫头古灵精怪,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侃侃像是考虑了很久一样,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是柏哥哥的男朋友吧?”   江靳忍不住喷了,原来是想问这个。   还没等他回答,侃侃又补充了一句:“上次来的时候看你们穿情侣装就知道了。”   很好,上次主动开门的效果达到了。   看他抱胸站着不置可否,侃侃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哎,好无聊,还以为可以八卦一点什么呢。”   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灵光一现,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突然想江靳脑中形成了。他叫住侃侃:“小姑娘。”   “啊?”侃侃闻言转头,确认了是江靳叫她,继而笑了,“我叫侃侃。”   “嗯,侃侃。”江靳认真地对待了这个名字,“侃侃,我们来做个有趣的交换,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量够足吗亲们!小秋裤精尽人亡……呕血中……我这么敬业为什么还扑街了!!为什么为什么!!仰望苍天咆哮。 江医生肯定要掏坏水了,你们看吧! ☆、人间杯具李大川      柏岩在晨光中头痛欲裂地醒来,睁开眼,江靳正穿着自己的T恤,靠在床头凝神专注地看书。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揉额角的时候,手肘轻轻碰到了江靳的腰,江靳感觉到了,侧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醒了?”   “嗯……”   意识像一团浆糊,模糊不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在张主任家里喝了酒,回来之后吐得很厉害,然后……   拒绝了江靳的同居邀请。   脑子像过了电似的骤然清新过来,他居然拒绝了……   可江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边翻着书,边跟他说着话:“现在还早,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柏岩觉得这气氛太诡异了。他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追问,就这样算了?   于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江靳看了老半天,直到江靳重新转过头看了他几秒钟,继而低下头贴近他的脸,轻笑着问他:“看够了吗?我就那么好看?”   那张英挺的面孔近在眼前,深黑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愣愣的脸……该死,脸又开始发烫。   昨天喝太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眼皮就直打架,江靳在旁边看他撑不住,直接把人抱起来丢床上去,结果一挨着枕头,马上就睡着了。   想到江靳大晚上赶来陪自己过生日,提出一起住的时候惨遭拒绝,一定很难受吧,自己还一点便宜都没让人占到……   内心被一波深深的内疚感占领了。再没心没肺不仁不义知恩不报,至少也得把昨天晚上的份补上吧!   这么想着,他咬咬牙,支起脖子,主动吻上江靳的唇。   “你还没刷牙……”江靳笑着这样说,却又马上把书放在床头柜上,腾出手来托住柏岩的后脑,好让他吻能得更深入些。   柏岩很少主动,因此吻得有点小心犹豫。没过多久,主动权就毫无悬念地转移到了江靳手中,果然还是打配合比较轻松,于是他干脆坐起来,双手环住江靳的脖子,闭上眼睛,任凭自己被主导。   情意绵绵地吻了一会儿,该有的反应都有了。正琢磨着接下来会上哪个体位,江靳却在这时离开他的唇,问了句:“还要继续?”声音里带着些艰难的沙哑,但仍听得出来是调戏的意味。   柏岩有些意犹未尽,知道他的用意,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得不情愿地张开紧闭的眼脸,咬着嘴唇看着江靳的脸思考了片刻,然后认命一般一头扎进他怀里。   江靳一时间笑喷了,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背,摸着摸着,就摸到了衣服里面。   “笑什么笑!”不怕笑软了吗?躲在别人怀里那一个愤愤不平,但很快就被那人抓住肩膀,压在了床上。   仰面盯着天花板,他分析着江靳的每一个动作:帮自己脱衣服的时候会顾及到头会不会被衣领卡住,爱抚不急不缓,沉着冷静,没有一丝一毫发泄或者报复的意味,喘息里带着浓烈的情|欲,明明有些急不可耐,却依然按部就班地做好全套的前|戏,才完全地进入。   他是真的没生气。   他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柏岩自己否定了。我拒绝了他,他不生气,又怪他不爱我,有我这么贱的人吗?   柏岩在蔓延的快|感里嘲弄地摇摇头,感叹自己真蠢。   “怎么了?”他摇头的动作被江靳敏锐地捕捉到了。   柏岩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想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也许摇头不是不满意,但开小差是肯定的。江靳皱了皱眉,不满地狠狠抽|送了几下之后,俯□把柏岩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的东西一下子深深契进了柏岩的身体。   太深了……至紧至密的接触让大脑顿时没有了走神的机会,全部的感官都只能感受到两人连接的那个地方。柏岩紧紧皱起眉头,扶着江靳的肩膀,下意识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移动着自己的腰臀。   看到他沉醉于欲|望,露出无法自制的迷|乱表情,江靳才终于满意,紧紧箍住他的腰,更加用力地挺动起来。      柏岩在洗漱的时候,发现那把系着蓝色丝带的钥匙还在洗手台上放着。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江靳没有收回钥匙,说明他不是完全不给自己机会了,自私地这么想着,他把钥匙收起来,趁江靳不注意的时候,放进了抽屉里。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过得相当充实。柏岩带江靳去爬山,笨手笨脚地给他做了一顿饭,两人都没有再提那晚的事情。江靳看上去完全忘记了,该笑就笑该吃就吃,该温柔就温柔该凶残就凶残(主要是在床上),毫无漏洞可循。   而柏岩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矛盾纠结得要死,不知道江靳是因为爱面子还是对自己的感情不够,全然没有意识到拒绝了别人的那一个应该是比较有资本骄傲的,根本用不着忐忑。   两人的立场好像完全倒了过来。   第二天傍晚,江靳就回了N市,柏岩和往常一样在他上车之前和他吻别,希望他走之前能够说点什么,可是,除了亲昵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叮嘱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   好吧。柏岩觉得也只能勉强自己也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不了多久的。在那之后没过两个星期,李大川同志就接到了柏岩小朋友打来的求助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跟kevin在西餐厅吃饭,一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一声堪比杀猪的壮烈的惨叫。整个餐厅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他只好举着手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灰溜溜地滚到厕所去接。   接完电话回来,大川神色如常地坐回座位接着切割面前的羊排,kevin挑眉问他:“柏哥哥打来的?”   “是啊,大呼小叫的。”   “借钱还是借住?”   “都借了……不是,你怎么知道?”大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猜的。”kevin吐吐舌头。   其实在大川接电话的时候,他也接到了江靳的电话,把柏岩同学最近受到的苦难了解了一遍,并接受了一个重大的任务。不过这些,当然不能让大川同学知道了。   “猜得还真准。”大川竖起大拇指。      【电话内容回放】   “川,救命啊!侃侃疯了!她前几天跟我表白,说这辈子非我不嫁,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单身啊!她说没关系结了婚都可以离婚!我豁出去了说我喜欢男人,我男朋友你见过的!她居然说她有信心把我改造成为性向正常的直男!现在她每天跟踪我,一找到机会就蹦出来,又跟我表白又往我身上蹭,我躲在家里不去上班,她就跑过来不停地敲门,晚上还在我楼下弹吉他放烟花点蜡烛,我现在快被她整得神经衰弱了,晚上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傻啊你,找个地方躲着啊。”   “这边的人都认识她,看着她长大的,现在全市里的人都认识我了,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怎么会有地方给我躲,没帮着她追我就算好的了!对了,你那边最近忙么?不忙的话我过去避几天难。”   “江靳呢?他怎么说的?”   “这个……不好意思告诉他,我生日的时候他让我搬回N市跟他一起住,我没答应。”   “……你是脑子进水了么?”   “哎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那儿什么时候能住?”   “随时能来,你别急啊,不行我去接你。”   “不用,我哪天天没亮就去车站。对了,再借我点钱,我工资还没发呢。”   “行。”   【回放完毕】      柏岩那边确实是急的不行,而kevin听了大川的转述,居然没心没肺地笑得不省人事,一边笑还一边捶着桌子高呼“江靳真是个畜生啊!”   为什么是畜生?关江靳什么事?大川似懂非懂。虽然他对这个定论没什么异议。不过——   “你说什么关键一步?”他对这个还真是挺介意的。   “只要柏哥哥准备逃跑了,我们就要想办法让他去跟江靳同居。”kevin非常严肃地告诉大川。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恋人就应该住在一起,你不觉得吗?”   大川挠挠头;“好久没谈恋爱了,不知道。”   “好吧我来跟你解释。住在一起能促进感情发展,产生相互依存的关系,加深了解,相互磨合,而柏哥哥住在你这里,花跟你借来的钱,对他和江靳的感情进展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   “停停停。”大川被kevin的快速发音搅得头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我懂没懂,总的来说,就是我这边什么都不能答应他?”   “没错。不过适当的安抚还是可以的。”   “可我刚刚都已经答应他要借钱借住了,现在反悔是不是有点儿……”大川有点为难,“钱的问题还好说,关键是借住。我没有理由不借啊。”   “你那儿要有人住,不就没法借给他住了嘛。”kevin回答得理所当然。   “找谁来住呢?”最熟的朋友就是柏岩了,也不想找个不认识的人来跟自己一起住。   kevin沉思了片刻,答道:“我来吧。”   大川的眼珠子都快掉进了菜里:“什么?你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怎么,不愿意么。”kevin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   “不,不是……我是想说……”   没等他支吾完,kevin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既然没不愿意,那就这么定了。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你把房间给我空出来。”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把餐布拿起来丢在桌子上,准备站起来走了。最后又补充一句,“这顿你请了。”   大川欲哭无泪:为什么悲剧的总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江靳的坏水就是这样!你们猜到了吗? 昨晚因公务未能及时更新,为了补偿大家,小小地上一道肉菜,还满意么? (往后写的时候发现了bug,特来修改~) ☆、人赃并获      “你说不借就不借么,凭什么听你的。”   李大川同志低声冷笑,一边在心里默默把kevin那张不正经的脸狠狠踩在脚下,一边把柏岩的行李搬去了早就收拾好的客房。   那家伙舒适地往沙发后面一躺,大声嚎叫着“老子解脱了”!像刚逃脱刺客追杀的小贼。   看着他轻松的样子,大川心里不由得生出柔软的情绪。现在他既然住进来了,kevin别有用心的嘱托就干脆隐去不谈,免得给他添堵。好好让他在这儿休息一阵子就是了。   想到这儿,大川决定把前两天和kevin一起吃的那顿饭全部忘记。反正住过来那种话,他应该也只是随便说说。   “小川子,给朕准备午饭。”柏岩贵手一抬,指向厨房。   “不做。”大川头也不抬地走到沙发旁边,把柏岩用力往旁边一挤,自己躺了下去。   柏皇上差点被挤得落地。他愤愤不平地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大川的肚子上:“你想饿死我么?”   人肉坐垫被他这猛烈的一下压得一声惨叫:“卧槽,这才几点啊!现在吃午饭,你也不怕撑死!”   “那丫头盯得紧,我得趁早晨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啊,这不是起太早了,早饭都没得吃么。”一边可怜兮兮地拍着肚皮,屁股上又加重了力量,人肉坐垫被他压得直哼哼。   “辞职的事儿办妥了没?”   “没。不敢去面对她爸……所以先不打招呼就跑了,等缓一阵子再回去办辞职手续。”   “哎,这丫头,太坑人了。”大川感叹道。肚子上的人好像又沉了几分。真坑人啊。   “你什么意思?我住你这儿就是坑你了吗?”柏岩不乐意了,“朕肯移驾你这儿,是你莫大的福气,你还不感谢朕的恩泽!”   “是是是,感谢皇上一坐之恩。”肉垫忙不迭应声,“你去冰箱看看,兴许还有点吃的。”   身上的重量猛地一轻,肚皮从巨大的压迫中解脱出来,感到一阵轻松。柏岩奔到冰箱前,在里面掏啊掏啊掏,掏出半袋土司,如获至宝,就蹲在冰箱前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吃相壮烈得见者落泪,十年自然灾害也不过如此啊。   大川于心不忍:“算了算了,看你那样儿跟乞丐似的,我带你出去吃饭吧,等我换件儿衣服。”   乞丐立马把手里的面包一扔,直挺挺地站起来:“给朕快着点儿。”   靠。大川翻了个白眼,走去卧室换衣服。   睡裤才脱下一边裤脚,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这个点儿,谁会来呢?大川手上动作没停,心里疑惑着,突然猛地一惊。   糟糕,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柏岩!”他只穿着内裤就往客厅里冲,想阻止柏岩开门。   可是已经迟了,柏岩打开门,惊讶地叫出来:“kevin?你怎么来了?”   kevin板着一张脸,绕过柏岩走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巨大的旅行箱。   看到站在客厅正中央,光着大腿,表情显示“大脑已当机”的大川,突然撩起嘴角,邪恶地笑了起来。   握着箱子拉杆的手一松,箱子“啪”地一声轰然倒地,突出来的把手把地板磕出一个巨大的凹痕。   我的地板……反应过来的大川欲哭无泪。   那边的罪魁祸首已经换上了官方表情,转身欢欢地朝着目瞪口呆的柏岩怀里扑了过去:“柏哥哥,我好想你哦!”      亲热完毕,kevin毫无意外又被柏岩甩到一边,三人带着虚假的微笑,各怀鬼胎地坐在沙发上,表面平静如水地拉起了家常。   “柏哥哥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啊?”kevin明知故问。   “啊,刚好有休假,就来看看大川。”柏岩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暗骂着死大川,快打发这小子走,老子要去吃饭!   “……”没有穿外裤的大川同学表示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得装傻笑着,呵呵呵呵。   “这个箱子是怎么回事?”看到地板上那个凹痕,柏岩疑惑地问。   kevin面不改色:“那个啊,大川昨天说想在车库门口砌个花坛,托我找的一箱子板砖,我今天就带来给他了。”   大川仰望苍天泪流满面:拜托你撒谎也要动动脑筋啊!这种鬼一样的理由白痴才会信啊!   “哦,原来是这样……”柏岩恍然大悟状,“拖这么重的箱子过来,辛苦你了。”   这家伙绝对是脑子饿短路了。大川确定。他决定用食物拯救柏岩的智商。   “kevin,柏岩还没吃饭,我们刚准备出去,要一起吗?”   “哦,不了,我还有事,那个,能借用一下洗手间么?”kevin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作纯洁恳求状。   嘴里说着“随意随意”,心里大骂你装个屁。大川想对kevin翻白眼。   不过kevin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川的想法,踏着小碎步进了洗手间。   大川给柏岩递了个“搞定”的眼色,继而回房继续未完成的事业——至少先得找条裤子穿吧。   可大川穿好裤子穿好衣服,皮鞋都擦了一遍,kevin还在洗手间没有出来。   “kevin,你还好吗?”柏岩强忍着饥饿感,走到厕所门口,关切地问。   “我……我好像有点拉肚子……”kevin的声音柔弱得像三月的杨絮,轻飘飘的随时都能消失在风里。   “啊?没事儿吧?要不要给你找点药?”   “不,不用了……我再蹲一会儿就好,你们不用管我。”   完全不想管你,你倒是快点出来放我们去吃饭啊!柏岩饿得眼冒绿光,要不是大川拉着,他就把垃圾桶里那袋土司翻出来吃了。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川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柏岩枕着他的大腿,身体蜷缩在一起,手紧紧按着胃,早就昏死了过去。      砰砰。门突然被敲响,两个人猛然醒转,大川本能地站起身想要去开门,不料一站起来,腿上的柏岩就咚一声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谁也没有看到,厕所的门突然打开了,在里面蹲了半个多小时的那个人以肉眼无法估量的速度冲到门口,按上了门把手。   咔哒。门应声而开。   门外的人带着满身的寒气,轻轻跟大腿麻木得动不了脚的大川,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柏岩打招呼。   “早。”   大川双腿一软,柏岩眼前一黑。   江靳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好像没什么话好说的样子,那就……晚安吧各位! (勤劳地修改bug><) ☆、影帝      “你们慢慢聊。”kevin识相地拉起地上那个大箱子往客房里拖,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大川尴尬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江靳,说了句“我去泡茶”,抬腿就往厨房走,结果一下脚不偏不倚正踩在柏岩肚子上,脚下之人发出了“嗷”一声惨叫。   怎么看怎么像在报刚刚的坐腹之仇。   江靳不动声色,只挑了挑眉梢,走进客厅,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的柏岩拖起来丢在沙发上,顺势在他旁边坐下,颇含深意地看着他。   柏岩心里默默把kevin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揉着肚子低下头不敢看江靳,只嚅声问:“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江靳的声音冷静从容,却字字令他心惊。   看来男人这回生气了。   柏岩是真没想好怎么回应江靳。直接说上次自己拒绝跟他同居,现在有了麻烦不好意思又腆着脸主动要求要住他家么?好像开不了这个口。   大川端了水过来放在桌上,猛然想起柏岩肚子还饿着,连忙跟他打了个眼色,大意是:“饭怎么解决?”   柏岩那边还在头疼怎么应付江靳呢,只得拼命翻白眼,表示“待会再说,你回避一下”。   大川只得去卧室回避。   柏岩决定忍着饥饿跟江靳把这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岂料刚开口说了“侃侃”两个字,江靳就打断了他:“我们先回去再说。”   诶?回去?柏岩愣了愣,正想说我还是就住在这里好了,江靳就已经站起来,对着卧室的门问里面的大川:“柏岩的行李呢?”   kevin忙不迭从客房里拿出柏岩的行李:“在这里在这里。”   江靳提了箱子,用眼神强迫窝在沙发上的柏岩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大川从卧室里出来想拦住他们,被kevin一把拉住丢在身后,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跟柏岩解释:“柏哥哥,我听大川说了你的事,知道你需要避难,今天过来看见你在这边,就给江靳打电话了。我真不知道你没告诉他……”   “别说了。”大川烦躁地捂住他的嘴,这家伙能不能别添乱。   柏岩当没听到,像一根蔫黄瓜似的,只垂着头跟在江靳后面走了。   等两人出了门,大川恶狠狠地转头训斥kevin:“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柏岩想说自己不会说么?”   kevin收起装可怜的表情,正了正脸色:“我这是在帮他们一把——哎,明明说了让你把客房留给我的,你出尔反尔,还有脸说我?”   大川一时被堵得没了言语,半晌才低声抱怨:“你这不是都搬过来了么……”   “我现在改变主意,不搬了。”kevin提起箱子就往门外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大川急了,这家伙总是阴晴不定,脾气太难掌握了,真生气了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哄。   见大川真心着急,kevin不怒反笑:“怎么,舍不得我了?”   “……”大川无言。   kevin看着那张呆掉的脸解释道:“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得离开N市一段时间。上次说过来住,只是想把行李搬过来占个地方,阻止你收留柏哥哥。现在柏哥哥被江靳捉回去了,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说得这么大方坦荡,大川想起自己的爽约,反而有点愧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行李你还是放这儿吧,等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想来住几天,就自己过来。”   “行。”kevin纯真一笑,手一送,“砰”一声,箱子又磕在了地板上。   “……我的地板!”      好饿。   肚子好痛。   好像有点头晕。   没力气了。   柏岩捂着胃蜷缩在副驾座位上,紧紧闭着眼睛,觉得浑身难受。   上车到现在,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江靳专注地开车,柏岩专注地胃疼加低血糖。   车突然开上路边的辅道,猛然刹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江靳厉声对满脸大汗的柏岩吼道:“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下车从后备箱的箱子里拿出一瓶葡萄糖饮,又翻出几片胃药,拧开盖子,扶着柏岩慢慢喂他吃下去。   药入口,一瓶饮料喝完,靠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柏岩才恢复过来,江靳问:“好点儿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江靳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又不忍心教训他了,只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不舒服了就要说”。   要不是心软,真想一直假装到回家,给他点教训。   “我怕你生气。”柏岩的声音有些弱。   “碰到了麻烦,不先告诉我,去找你的朋友,我能不生气么。”江靳揽着他的肩膀,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幸好上次你在温泉晕倒之后我就备了些葡萄糖饮在车上,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这句话挑这个时候说,简直太合适了。   他又怎会不知道柏岩肯定是先找大川呢。那么艰难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事后他仔细想一想柏岩现在的处境,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料到柏岩面子薄,所以就先跟kevin打好招呼,让他盯紧李大川。今天大川家里这一出,是怎么都要发生的。   所以生气是装出来的。既然是演戏,当然得演得像一点儿。   怀里的病孩子颤抖了几下,眼神又内疚又感动,显然是被这半温柔半严厉的攻势完全给拿下了,长长的睫毛扇了又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   江靳觉得,演到这个份上,就到位了。人既然已经到手,那就翻篇吧。   他让柏岩在座位上靠好,转头问他:“想吃什么?回家给你做。”   “鱼片粥和凉拌菠菜!”柏岩兴奋地竖起食指。   一提到吃就马上来了精神,你的胃不痛了?   江靳忍着笑发动汽车,往新家的方向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先前两章出了些bug,已经修改了。然后终于同居了,撒花!>< ☆、养猪小记      同居比想象中还开心。在当了一周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米虫之后,柏岩一边剔牙一边得出了这个结论。   歪在沙发上消食,眼睛乱瞟,欣赏着自己以设计师身份出道以来的第一个作品,耳边传来江靳在厨房里洗碗的哗哗水声。   不用上班,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厨房里就有江靳做好的早餐,小区离医院很近,中午和晚上江靳会回来给他做饭,碗也是江靳洗。待会等他洗完碗,两人就下楼散散步,散完回家洗个澡滚个床单,最后幸福地睡觉……   等等,总觉得这样的人生哪里有点不对啊!   为什么我一枚堂堂大好青年会深陷温柔乡,饱暖思淫|欲!我的理想,我的追求,你们都去了哪里!   柏岩惊觉逃难之前的雄心壮志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之下早就被抛到了南非,一下子萎靡了。   “我洗完了,走吧。”那边江靳已经解下围裙,关了厨房的灯。   见他起身的动作有些艰难犹豫,江靳走过去拉他,顺手又摸了摸他的肚子:“你长胖了。”   “啊?真的吗?”柏岩大惊,撩起T恤下摆,对着自己的腹部仔细观察了半天,最终确认,真的是长胖了。   “我一尺九的小腰!”瞬间眼泪就要往下流,瞬间眼神又怨毒地瞥向罪魁祸首,“都是你的错,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害我食量大增,身材走形……”   江靳不以为然:“养猪不就是这样吗?”   “我是猪吗?!”猪悲愤地一蹦三尺高,“猪有我好看吗?猪有我聪明吗?猪会暖床会陪睡吗……”   说完才觉得不妥,卧槽我到底说了什么!   江靳笑得直不起腰,把柏岩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双手开始别有用心地在他背上游移:“那现在就麻烦你做一些猪不会做的事情吧……”   柏岩在他大腿上扭来扭去,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仰卧起坐会不会有用?不然每天跳一个小时郑多燕减肥操?”   “明天开始吃素。”江靳停止动作,提出了切实有效的方法。   柏岩咬紧嘴唇不说话了。   那纠结的表情又让江靳觉得好笑。   认识他这么久,他总是会让自己发笑。   把怀里的猪放在沙发上,他起身从书房拿出来一叠东西放在茶几上,摊开指给猪看:“昨天出去开会,顺便在附近找了几家做设计培训的,你挑一家去吧。整天待在家里是很容易长肉。”   柏岩捏着那些宣传单沉默了。   拿到室内设计资格认证然后找份工作自力更生,这个前景太诱人了。   可精修的课程费用价格不菲,自己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不可能开口跟江靳要钱,找大川?被江靳知道又生气怎么办……太苦手了。   像是看出了他在烦恼什么,江靳拿出了一张卡。   那张卡像是一块炽热的炭,柏岩的手指怕被烫伤,反射性地往后一缩,说话的声音也变了:“我,我不要……”   “这不是我的钱。”江靳解释道,“这是你的设计费,你应该拿的。”   柏岩猛地瞪大眼睛:“还有工资?”   “当然。劳有所得嘛。”江靳答得认真,“我查过了,按市价给的,你大可放心。”   柏岩这才伸手犹豫着接过那张卡,哆嗦着说:“谢,谢谢老板……”   江靳再次笑到跌:“不谢。多出来的那部分是上次林先生那个单子的提成。kevin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一起存在卡上了。密码是你生日。”   “哎?”柏岩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   “他说单子是你谈下来的,就算签约签的是他的名字,提成也应该归你。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替你收下了。”江靳说得理所当然。   握着那张卡,柏岩百感交集。   江靳在完整地维护了他的尊严的情况之下,让他有了实现理想的资本,他觉得感动。   为什么江靳能明白自己所有的想法,而江靳想什么,自己却完全猜不透呢?   IQ有高低,恋爱需谨慎啊。      第二天柏岩早早起床,和江靳一起吃过早餐,一起出门,江靳去医院上班,他去找培训机构报名。   江靳在医院门口和他挥手告别,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回头掏出手机给江靳发了个短信:“看上去好蠢。”   江靳回复他:“所以适合你。”   ……算了!还是不跟他逞口舌之争了。   路过一个自助银行,他特地去查了下卡里的余额,粗略算了下那笔单子的提成和设计的费用,果然八九不离十。减去培训的费用,还能有一笔不小的结余。   心里涌过一股踏实的暖流。   再出门,脚步就踏得更加有力了,连踩到狗屎都没发觉。   穿着臭烘烘的鞋子跑了一上午,好几个前台见了他都捂着鼻子说话。柏岩不禁大受打击,世风日下,帅哥都不受欢迎了么。   中午回家,江靳在厨房做饭,柏岩在厕所刷鞋。   换以前他早就扔了。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没有别的鞋子替换。   看他刷得吃力,江靳不禁皱了皱眉:“去把你放在大川家的东西都拿过来吧。衣帽间空着,特意留给你用的。”   原来king-size的卧室和骚包的衣帽间都是为了跟自己一起住才做的准备……柏岩眼眶一热,眼泪就要落下来。   背后有个温热的胸膛贴了过来,江靳有力的双臂环着他,轻轻在他耳边说:“我想要彻彻底底地跟你生活在一起。明白吗?”   一点距离,一点挂碍,一点遗憾都没有,彻底地跟你生活在一起。   柏岩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轻轻点点头。      大川这次借了辆卡车,把柏岩放在他车库里的东西全部拖了过来,江靳去上班了没在家,两人吭哧吭哧搬了半天,才把堆积如山的衣服鞋子各种东西都堆进了卧室里。   擦了把脸上的汗,大川才有精神四处观摩了一下,才扫了几眼,就观摩得眼放精光。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柏岩的肩膀:“你嫁入豪门了。”   柏岩马上表示认同:“豪不见底啊。”   “他们家什么底细你知道么。”大川凑近了问他,“看样子应该是体面人家,能同意儿子搞基?”   “江靳几年前就跟家里出柜了,他爸妈都很开明。对了,前几天还说让他带我回去呢。”   大川赞叹道:“你运气真好。连最后的后顾之忧都没有。”   柏岩往沙发上一躺,不置可否。   “你家那边怎么解决?”大川想起来,用胳膊肘捅了捅柏岩的腰。   “不知道……”想到这个柏岩就烦躁。拿手捂住脸,别到一边去。   “午饭怎么解决?”大川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江靳回家做啊。”柏岩回答得很自然。   “靠!那家伙对你也太好了吧!天理不容啊!”情绪激动地把柏岩拖起来,大川握紧他的肩膀,“小脖子,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下了什么蛊?”   “没错。”柏岩双眼微眯挤出个倾倒众生的媚笑,“他中了我如花美貌的蛊。”      不想做电灯泡的大川同学,帮柏岩收拾完东西就识相地走了。江靳回家的时候,柏岩的东西已经安置妥善,空旷的家里显得充实了很多。   饭桌上,江靳关心了一下柏岩同学的学习问题:“选好去哪儿上课了吗?”   “按教师资历和权威性来看,我比较倾向于这一家。”柏岩放下碗,在旁边的宣传册里拖出来一张,指给江靳看。   “在城东啊……”江靳的眉毛拧成一团,“离家太远了,中午没法回来吃饭吧。”   “是呢。”柏岩耸耸肩表示遗憾,又重新抽出一张,“这家比较近,但教学资质就比不上之前那家了。”   说完就继续扒饭,眼睛偷偷往对面瞟,观察江靳的反应。   江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决定学了,还是找一家教学质量好的吧,午饭就带便当好了,我少做一顿,也轻松一点。”   柏岩舒了口气,忙不迭点头。以自己的“工作经验”和底子,当然要去更好的地方学了,顺便还能在外多消耗一点能量,避免脂肪堆积影响身材。但那边离太远怕江靳不答应,看他好像没什么不满,心就放了下来。   柏岩小人得志之心都写在脸上,江靳就有点不爽,马上订了新制度:“不过,下课之后要按时回家,超过七点,晚饭就没有了。”   啪。柏岩手上的两根牙签应声而断。他咬咬牙:“成交!”   江靳满意地喝了口汤。圈养就算是变放养,猪还是逃不脱养猪专业户的手掌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姨妈痛还坚持更新的女子都是用生命在写作的女子…… ☆、与人斗其乐无穷      在培训班里认识了新的朋友,柏小岩同学每天都很开心,每天虽然都有按时回家,但回来之后就吭哧吭哧跑去书房跟朋友上网聊天,不亦乐乎。   每当这个时候,江医生就歪在一边的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不时看看眼冒精光的柏同学,眼神颇含深意。   有一天,柏同学拿回来一张封面上写着“古剑奇谭”四个大字的光盘,举着它兴奋地对江医生说:“他们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单机游戏,超好玩!”   江医生把晚餐从厨房里端出来,面无表情地回应:“哦。”   “我要在一周之内通关,打破他们的记录!晚上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柏岩兴奋地搓着手表明自己的雄心壮志。   明天的便当里有一个鸡腿。江靳闻言默默把鸡腿挑出来放进自己碗里。   晚上,柏岩擅自取消了每天例行的饭后散步,直接就坐在电脑前开始玩游戏,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都快变成了斗鸡眼。   等玩得尽兴了,终于洗漱完毕上床的时候看了看时间,2点。江靳果真没有等他,已经睡着了,而且是背对着他。柏岩戳了戳他的腰,没反应。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又恢复了惯有的姿势——柏岩窝在江靳怀里,一条腿搁在他腰上。   柏同学侥幸地认为他男人没有生气,第二天吃完饭依然直奔书房开始通关之路。   第三天也是如此。   但,是。   “你今天把电脑重装了?”找了一番没有发现游戏的柏同学跑出来兴师问罪。   “嗯,换了个win7系统。”江靳照常翻书。   “看见我的游戏光盘了吗?”柏同学继续问。他推测是这个记仇的男人把游戏碟藏起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底气质问,倒是自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看见了。”江靳继续悠闲地翻书。   噢噢,原来不是打击报复啊。柏岩眼睛一亮,恬不知耻地凑上来:“在哪里在哪里?”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江靳合上书,饶有兴味地看着柏岩。   柏岩毫不犹豫地:“求你了,汪!”   啪嗒。节操碎裂散落一地的声音。   江靳一挑眉毛:“你求得很没有诚意。”   怎么才是有诚意地求呢。柏岩同学很苦手。他看着江靳,江靳看着他,突然意识到——   男人已经饿了两天。   当然自己也饿了两天,只是脑部神经一直沉浸在玩游戏的兴奋感中完全忽略掉了这件事,   柏岩一拍大腿,懊恼不已。反应真是太慢了,他让我求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他推倒嘛!   这么想着,身体直接行动起来,两手抓住江靳T恤的下摆,往上一拉,江靳配合地举起胳膊,衣服顺利脱掉,线条利落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了。   柏岩感到喉咙一阵干燥,不由自主地想把人按在沙发上。   推了一下,人没动。   再推一下,还是没动。   等推第三下的时候,手腕猛然被抓住,然后被一阵力道带倒,直接跌入那个赤|裸的怀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子,感到自己离开了客厅,往卧室的方向移动着。   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地掩上了。   事毕。   柏岩四肢瘫软气喘如牛,但还没忘记这次献身的目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江靳胸前画圈圈:“我的游戏光盘……”   江靳捉住他的手指,好笑地问他:“你找的时候就没看看电脑光驱?”   卧槽,上当了!   之前装完游戏忘记把光盘从光驱里拿出来了,江靳今天重装电脑的时候肯定看见了,装完系统直接就把游戏盘放回去,料定自己不记得这茬,还以此占了自己一通便宜!   他悲愤地从床上爬起来直奔书房,不出意外地,又扑通一下跌了一跤。   这次江靳没有扶他。他倒在地上等了很久都没又动静,于是愤愤不平以胸贴地四肢用力,蛇行出卧室,蛇行进书房。   爬上电脑椅之后柏岩总结了一下,趴着走路倒是不累,就是开门的时候有点吃力。   这天晚上,柏岩像是赌气一样,玩到了凌晨四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江靳已经走了。   起这么早是去晨练吗?柏岩不满地嚎叫,连个morning kiss都没有!      中午的便当很素,柏岩同学相当欲求不满。   因此晚饭吃得格外卖力,水煮鱼片被他一个人捞了个干净。   “不留一点明天中午吃么?”江靳把碗收进厨房,顺道关心地问他。   “……啊?”柏岩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把鱼都吃完了,明天就只有素菜了。”江靳拿出便当盒,开始把桌上剩下的西葫芦、卷心菜和粉丝往里面装。   你这是在打击报复吧!   柏岩很想发飙,但吃人家的嘴短,白吃白喝就已经很厚脸皮了,怎能再挑三拣四。   在食物上得不到的满足,自然要在奋斗游戏中补回。直奔书房打开电脑,咦,怎么又变回了XP系统?   冲到客厅找罪魁祸首:“你又重装电脑了?!我的游戏光盘……光驱里没有。”   江靳没有说话,抿着嘴唇看他,那眼神的意思跟昨天一样:求我啊!   “你这个禽兽!”柏岩倒在地板上四处打滚,“老是用这一招你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江靳过来把人抱起来扛在肩上:“有没有意思不重要,有用就行。”   卧室门又掩上了,少儿不宜一个半钟头。   然后这次光盘放在了枕头下面。柏岩愤愤地想,江靳也不怕把它压碎。      等发现XP系统又换成了win7之后,柏岩同学已经完全淡定了,颇有眼色地主动跑去床上躺平,等那个关系到自己一周通关命运的男人来享用。   运动完毕,吭哧吭哧地从床上爬起来,柏岩神志不清地问道:“我的游戏盘呢?”   “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现在应该在垃圾车上,正送去去城郊集中处理。”江靳侧过身看他,回答得很认真。   “什么!你居然,居然把我的光盘扔了!你!你……”柏岩七窍生烟,气到想哭,四处找趁手的家伙想要揍人,“你说了求你就告诉我光盘在哪儿的!你言而无信!”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在垃圾车上。”江靳一脸坦然,“我只是答应告诉光盘在哪儿,没答应让光盘出现在你面前啊。”   “我要杀了你……”柏岩算是清楚地了解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了。腿一软,沮丧地坐在了床沿上。   看他一脸绝望的表情,江靳不禁心一软:“好了别生气了。”   柏岩把脸扭到一边,不理他。   江靳去握他的手,温柔地劝道:“现在游戏不能玩了,一晚上还这么长……”   手上一用力,柏同学又整个倒在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反抗,他那点小脾气很快就在粗重的喘息和鲜明的快|感中消失殆尽了。      翌日,柏同学出门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菜色,还好,江靳大发慈悲,除了昨晚自己特意忍住嘴馋留下的牛蛙之外,还另做了红烧猪蹄。满意地合上饭盒盖,他意外地在便当包里发现了那张保存完好的光盘。   抬头对上江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顿时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把游戏盘还给同学吧,免得明天又丢。”江靳说得云淡风轻,柏岩的心却碎了一地。   七日通关彻底胎死腹中。那天以后,柏岩再也没有在家里玩过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一个小番外吧=v=给大家调剂一下周一的心情。 虐二货虐得我浑身舒坦啊!懒腰。 ☆、我的就是你的      没几日天气就渐渐转凉,九月底侃侃返校,柏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一天回了趟原来的地方,办离职手续,顺便把房子退租,收拾东西。   江靳全程接送,靠在车门上看张主任拉着柏岩的手,两人眼神里都饱含万千思绪。   张主任显然不知道侃侃干的好事,只想着柏岩“翅膀硬了总是要飞走的”,心里虽不舍,嘴上却不停鼓励他:“有了新的目标,就好好干,干出成绩来,我也替你高兴。”   “嗯……”柏岩心里一阵酸楚,想到张主任对自己的照顾,又想到生日那天他对自己说的话,再想到侃侃……心情顿时好复杂。   再三允诺有空会回来看他,柏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去的车上柏岩心情还很沉重,江靳见他不说话,便也没有开口,只默默开着车。   “我妈让我带你回去过中秋节。”江靳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还在愁思中无法解脱的柏岩闻言不由得一愣:“啊?”   江靳这次烦了:“别再让我说第二遍,自己回放一下。”   “哦……”柏岩呆呆地回放并消化了一下,十秒钟后猛地从座位上腾空而起:“你你你你妈要见我?”   “小心撞到头。”江靳伸出一只手稳住他的肩膀,“我妈又不是妖魔鬼怪,怕什么。”   “不是怕,是紧张……”柏岩小声顶嘴。   “紧张就是怕。”江靳回他,“我爸妈都随着我高兴,不会干涉太多,你别担心,平常什么样就什么样。”   平常什么样?在饭桌上张牙舞爪,挑食,吃相凶猛得像乞丐,脱下的鞋子随便一扔,说话不经大脑……   打量了一下眼前正在认真开车的男人,温柔多金,斯文礼貌,干净整洁,成熟有风度,最重要的一点,坏水都憋在心里不往脸上摆——落差太大了。   如此优秀的儿子交了个差劲的男朋友,哪个家长都很难接受啊。   柏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修炼几天思想道德和行为举止,被江靳一眼看穿了,于是揶揄他:“别想了,你的作风基本没有救回的可能。”   “你别小看我啊!”柏岩不服气,“我收拾一下节制一下还是很能见人的。”   “收拾了节制了我爸妈还不爱看呢。”江靳摸摸他的头,“自然一点就行。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保证。”   “真的?”柏岩扑闪着大眼睛看他。   “嗯,你一副缺爱的样子,长辈肯定都喜欢。”江靳打趣。   “我哪里缺爱了?”就知道好话背后有陷阱,柏岩气得直哼哼。   “你拉着那个张主任的手都快哭出来了好吗!”江靳终于说出了这句憋了一路的话。   “卧槽!”柏岩大呼一声再次从座位上弹起来,这回江靳没有拉他,他的头就重重地磕在车顶上,发出一声闷响。   眼泪真的流出来了。   一边流,一边自己揉着脑袋,还哽咽着辩解:“哪里有哭,明明是你吃醋看错了……”   “吃醋?”江靳微微有些惊讶,不由得抬起眉梢,“你觉得我是在吃醋?”   柏岩抽抽搭搭地控诉:“见我拉着张主任的手不高兴,不是吃醋是什么!他都可以当我爸了,你居然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你太禽兽了……”   江靳闻言一踩刹车,车猛地停住了,柏岩晕头转向又磕上了挡风玻璃,大声呼痛之后,眼泪流得更欢快了。   头上几处负伤,心里还不痛快,柏岩狼狈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江靳想笑,但又觉得笑出来显得很不人道,于是只探身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帮他揉着脑袋。   就这两下,起了两个大包,小心翼翼地揉着,怀里的人还龇牙咧嘴。   江靳眯起眼睛,柔声哄着负伤的柏岩同学,心里想要说的却是别的话。   我怎么会吃醋。我只是想,漂泊在外的你,要是有了长辈的关怀,可能会更幸福更踏实一些。既然如此,既然我有,那么,我就跟你分享吧。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说出口。那个笨蛋,得让他自己明白才行啊。      正月十五的晚上,柏同学正式以江家儿媳妇的身份,奔赴近郊的江宅参与中秋家宴。出门前梳洗打理了半天,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小时露齿微笑,直到江靳实在受不了,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外拖才算完。   “你爸妈真的会喜欢我么?”柏岩认真地问江靳。   江靳开着车,没空看他,只抿着嘴“嗯”了一声。   “那我挑的礼物他们会喜欢吗?”柏岩又问。   “没有人会不喜欢螃蟹吧。”江靳瀑布汗,再说买之前你都问了一百遍了。   柏岩仍然紧张得像高考前夜,焦躁不安地动来动去。   江靳不耐烦,把车停在路边,直接凑过去按住那不安分的脑袋,来了个长长的深吻。   这下彻底安静了。      江靳父母住的那一带都是间距很大的独栋小楼,江靳家也不例外,小楼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二三层的样子,质朴沉静,覆盖着浓密的爬山虎。楼前一个很大的院子,院里种满花草。   进门的时候,江靳的父亲正站在院里修剪花枝。   他和江靳眉眼间有八分相似,只是表情更严肃些,戴着老花镜,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下摆整齐地塞进裤子里,裤线笔直,衣服虽然不是崭新,但能看得出精心熨烫过,显示出严谨的生活作风。   “爸,我们回来了。”江靳从身后把柏岩拖出来。   “伯父好。”柏岩乖乖鞠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江父从花丛里直起腰身,没有应声,先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柏岩。   柏岩顿时感到两道锐利的目光从身上扫过,不禁夹紧大腿,保持标准站姿。   上下检视完毕之后,江父才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泥土,把剪刀收好,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嗯,回来了。”便背起双手,朝屋内走去。   这样的态度怎么都说不上热情。柏岩吓出了一脊背的冷汗,转头看看江靳,对方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轻声说:“进去吧,没事。”便拉了他进屋。   江靳时髦的妈妈早就准备好了酒菜,见柏岩进来,神色一喜,还没等柏岩开口打招呼,就过来亲热地拉住柏岩的手:“这就是小柏吧,快坐快坐,哎呦,长的真可爱。”   柏岩被这直白的表扬瞬间融化,立刻紧握江母双手,感激地回赞:“伯母您也很漂亮……”   江母笑得更开心了:“嘴真甜,真讨人喜欢。”   江靳轻笑着给柏岩递了个“我就说吧”的眼色,两人挨着在桌边坐下。   江父还是若有所思的神色,见他们落座了,便拿起酒瓶给江靳倒了半杯酒,继而瞥了眼柏岩,又看向江靳,问了句:“喝酒?”   回忆起他某日喝了半杯白酒之后的失态,江靳自然地回答:“不喝。”   柏岩深知自己酒量奇差不能喝,但他觉得今天这样的气氛,无论如何应该喝上一杯。反正有江靳在呢。这么想着,他鼓起勇气对着江父说:“我能喝一点儿。”   江父顿时路出欣赏的神色,表情舒展开来,伸手又给柏岩倒酒。不多,浅浅的一杯底,半口的量。   爱护之情昭然若揭。   柏岩那颗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桌子底下,江靳偷偷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很舒心。江母拉着柏岩讨论护肤和穿搭心得,江父话不多,只在一边静静地听,偶尔笑一笑,但看的出来,他挺开心的。   三个男人喝完了一瓶白酒。当然,柏岩只喝了江父给倒的那一杯底,喝多了江靳不让。   直到月亮隐去在云层之后,温馨的家宴才随之结束。      晚上两人自然在这边留宿。江母说她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就等他们回来住。听到这话柏岩红了脸,江母倒是很坦然,赶他们去洗澡。   洗过澡之后,两人并排躺在江靳的大床上,关了灯,在黑暗里聊天。   “有时候很想知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柏岩侧过身,盯着漏进来的月光描绘出江靳英挺的侧脸,喃喃自语。   江靳伸手把他揽在胸前:“以前的我,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那你以前的男朋友,你爸爸妈妈也都这么喜欢吗?”不知道为什么,柏岩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这句话。靠着江靳的胸膛,柏岩清楚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节奏而规律,听到这个问题,也丝毫没有乱掉。   江靳知道他的小心思,揽着他的手臂便加了些力气:“以前的男朋友啊……都没有带回家过,你是第一个。”   是的,你是第一个让我碰一碰就不由自主想要紧紧抓在手心的人,第一个让我有陪伴余生这个念头的人。   柏岩的眼睛里便带了些惊喜,在黑暗中有些闪闪发光的意味:“我是第一个呢。”   江靳无声地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你……出柜的时候,伯父伯母没有生气吗?”柏岩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生气啊。你伯父整整一年没跟我说话。”说起来云淡风轻,但期间经历了多少煎熬,只有自己才知道。江靳突然有些庆幸遇见柏岩的时候父母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让怀里这个年龄27情商和智商都不到17的人陪着自己一起受罪,他不忍心。   柏岩的语气却有些颓然:“真难。”   “kevin更惨,他父亲要跟他断绝关系,直到现在都不准他回家。”提到那个比自己更倔强的小家伙,江靳不禁有些感慨。那么小的孩子,却比谁都懂得多。   听了这些,柏岩默默不作声。   江靳看他不说话,便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在这温柔的抚慰中,他怀着心事,沉沉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媳妇终于见公婆。撒花! 接下来剧情的节奏会加快很多哟,做好准备做好准备! ☆、他不要我了      一群大闸蟹换来整整一后备箱各种吃穿用的好物,柏岩始料未及。看着江靳一箱箱一袋袋往车上装,他眼睛都瞪直了。   “自家种的菜比外面买的好吃。”江母拖着柏岩的手,亲切地说,“你对江靳不用客气,让他做给你吃。什么重活累活你都别动手,让他做。”   ……这位女士您是江靳的亲妈吗?柏岩默默吐槽。   “好了。”江靳把最后一箱东西塞进去,用力合上后备箱,招呼柏岩,“该回去了。”   “经常回来。”一边默默不说话的江父突然低声开口。   柏岩愣了愣,回以一个由衷的微笑:“哎。”   此行让柏岩觉得很感动,心像被什么东西装得满满的。手捧江靳妈妈给的一只很大的橘子,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映入眼帘,竟比来时看上去要更加美好。   “我是江靳的妈妈,以后也是你的妈妈。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耳边又响起江母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一阵暖暖的感动。   开车的男人依然凝神专注,侧脸像雕塑一般沉静,却又坚定果决。   他那么好,简直挑不出缺点。柏岩想。他的好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自己,以至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出相当的与之回应。   他叹了口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某天午休的时候,柏岩接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川打来的电话:“干嘛呢?”   柏岩正胃口大开地吃着爱心便当,嘴里含着食物说话就有点含糊不清:“我在吃午餐,说太多话会消化不良。”   言下之意就是:“有屁快放。”   “……”大川无语,“晚上有空吗,过来一趟吧。”   柏岩想了想,今天应该不会留作业,便爽快答应下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自从跟江靳在一起之后,大川便很识趣地很少联系,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寒暄一番,他好像很介意做灯泡。主动打电话约,还是第一次。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柏岩咽下嘴里的饭菜,认真问道。   “嗯……算是吧。”大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下半句,“kevin不见了。”   柏岩脑中霎时飞过无数个问号。kevin不见了?为什么你比我和江靳还先知道?你关心他做甚?……   他突然意识到应该还是先关心一下失踪人口比较好,于是问大川:“怎么回事。”   大川有点烦躁地说:“一时半会说不清,你晚上过来再说。”   挂了电话,柏岩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又打电话给江靳,问他:“kevin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怎么了?”kevin经常行踪不定,江靳早就习以为常。   “大川说kevin不见了,让我晚上过去一趟……没头没脑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靳就笑:“喔,这么紧张。”   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很奇怪。   柏岩想这么说,猛然像发现什么一样大呼:“他们俩不会……”   “你才知道?”江靳在电话那头毫不掩饰自己嘲弄的语气,“正常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柏岩惊讶之余还有点泄气,居然最后一个知道,真是太迟钝啊太迟钝。kevin拖着箱子去大川家的时候就应该发觉出不对劲了,居然傻傻相信了箱子里装着砖,那么蹩脚的谎言……那时候一定是饿昏了,一定……   “晚上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江靳问,其实说起来,三个人里跟kevin最亲的就是他,但他好像是最不上心的那一个,好像说不过去。   柏岩想了想,觉得大川可能会尴尬,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有事情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试着联系一下kevin,能联系上最好了。有消息通知我。”   似乎没有比这更合理的施行办法,江靳点点头。      电话不停地拨出去,又无一例外的没有人接或者关机。kevin常用的几个号码通通打不通。江靳不禁真的开始担心了。   虽然kevin行事不喜欢跟任何人商量,但对江靳还是非常有交代,除了……   想到这里,江靳皱起眉头,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嗯,帮我查一下林寅亨最近的动向……”   挂掉电话,他焦急地默念,kevin,你最好不要是去找那个人。      晚上等柏岩到了大川家的时候,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虽然单身汉家里脏乱差是正常情况,但满地酒瓶和烟头,屋主还半醉半醒浑身酒气,歪歪斜斜地给他开了门,回到客厅就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川啊,起来好好坐着说话行么?”柏岩拖他。拖不动。   满脸胡渣的大川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眼神不聚焦,面颊上都是油,听到柏岩说话也不出声,只偶尔喃喃念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之类的话。   标准的失恋后综合征啊!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柏岩真想一个耳光把大川抽醒,让他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说一遍。   好在大川呆滞了一会儿之后,自己强撑着去浴室用冷水洗了脸,再回来的时候,虽不算完全正常,但口齿和意识相对来说清醒了许多。在柏岩不断的提示之下,才总算是把他和kevin的关系完整讲了一遍。      柏岩听完整个人要石化了——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啊!   而且还乱出了感情!   他把大川的脸摆正,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又悲痛地问道:“你不是说,直的弯不了,弯的直不了吗?”   大川颓然看他:“我要是知道,就不用问你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柏岩捂脸泪流满面,我天生就是弯的呀。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讨论半天,终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只得一起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   “你喜欢他吗?”柏岩问大川。   “挺喜欢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很好。”大川回答得很认真,说话的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清醒,像是在回忆什么,表情超脱出三界之外。   看他的样子,柏岩已经了然,但他还想知道kevin是不是也喜欢大川。想了想觉得没法问,如果大川知道这个答案,就不会苦恼如此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kevin。   这时,江靳的电话打来了,他连忙接听,问是不是有了kevin的消息。   江靳的声音也带着焦急:“你问问大川,kevin有没有跟他说过要去哪个地方。”   柏岩用力把大川拍醒,原话复述了一遍。   大川努力睁着眼睛想了好久,回答道:“去哪儿我不知道,不过他是在你过来避难那天走的,应该是下午三点一刻的飞机。”   柏岩立刻把这个消息转给江靳。那边的男人上网查了下当天的航班,再三确认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倒在了椅背上。   kevin,他还是走出了那一步。      大川没法开车,江靳让柏岩等他过来接。   江靳过来的时候,地上的人早已经昏睡过去。柏岩费力地把他拖到床上躺好,给他盖上毯子,才关上门跟江靳一起走了。   柏岩觉得心里很乱。和大川认识了这么多年,好像今天才真正了解他。以前的大川,讲义气,不爱说话,脾气不算太好,但总体来说还是沉稳的大好青年。原来他也有受情伤无法自持的一面。和kevin的感情,更是让他始料未及,一时无法接受。他没有想到,在他只顾着自己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如此深刻地爱过一场,又如此狼狈地受了伤。   “江靳,我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哥们儿。”他向身边的男人深深反思。   江靳无言苦笑。kevin失踪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又何尝不是失职。   伸手把柏岩拥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江靳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安慰的话,只得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怀里那人的背,咒语一般念着:“会没事的,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催眠柏岩,还是在催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此处又喜剧转正剧……顶锅盖遁。 ☆、努力爱我就好      天气渐渐转凉,出门都要穿上呢大衣了,樟树的落叶铺得大街上都是,清晨和傍晚会起薄薄一层雾气,以至于出门散步的时候,两个人要轻轻握着手,驱散淡淡的寒意。   kevin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大川不喝酒了,话变得更少,柏岩偶尔去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两人就没滋没味地拉些家常,其余的时间,都是沉默。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这场无头无尾的失恋之病,迟早就会好起来的。柏岩在心里对自己说。   江靳在背地里四处托人打探消息,终于搞清楚了这几个月以来kevin的行踪。前后的线索联系起来,那小孩想要干什么,马上了然于胸了。   那是一趟危险到几乎有去无回的生死之旅。kevin决定要去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吧。所以连江靳也瞒着,谁也没说。   江靳当然也不能告诉柏岩。既然kevin连他都不打算牵扯进去,那更没有让柏岩担心的必要了。   他只能默默祈祷,kevin能够活着回来。      三年一度的医学联合学术交流会议今年在一个沿海城市举办,江靳作为科系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被推选为代表。   院长亲自点名,纵然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假装感激地道一声谢谢提拔。   家里那头猪更加不愿,看他收拾行李,就趴着床上指手画脚地添乱。   “三天而已!带那么多条内裤干嘛!”   “领带颜色太花哨了!换那条深蓝条纹的!”   “去了海边不准下水!”顺带把泳裤从箱子里抢出来。   “……为什么。”江靳满脸黑线。   “你想裸着上身被人用眼神吃豆腐吗?!”柏岩这气生的理直气壮。   哦,这是在护食呢。江靳挑起嘴角:“你多虑了,同行的都是四五十岁的男性前辈……”   “那更不行了!被猥琐大叔看上更恶心!晚上会悄悄潜去你房间推倒你的!”   江靳彻底无语了。你男人我看上去很容易被推?   为了维护身为攻的尊严,江靳把行李箱挪到床下,一把抓住那个扭来扭去的身体,直接把人压得不能动弹。      离开的航班定在清晨,江靳很早就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整理完毕想回卧室亲亲柏岩就走,却发现那个一向贪睡的家伙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揉眼睛,头发还乱糟糟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送你……”   心一下子就化掉了,不禁伸出手把柏岩抱在怀里,不舍地亲了又亲。   “我帮你系领带吧。”柏岩在他怀里认真地看着他。   江靳很少穿西装。因为开会的缘故,全程都必须着装正式,所以今天就穿了西装,但他刚做完饭,还没有系领带。想起柏岩在银行西装革履地上了好几年的班,系领带的手法必然是很娴熟,既然他有这个心情,就乐得让他代劳。   柏岩白皙的手指在颈间灵活地翻飞,很容易就打出一个饱满漂亮的领带结。江靳赞赏地看着他:“能干。”   柏岩眯起眼睛受了这一声表扬,然后后退几步,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江靳的身材很标准,肩宽,结实,窄臀长腿,是标准的衣服架子,和柏岩清秀的小身板不同,他的身量带着成熟男性的力量。上班时都要换白大褂,所以平时的穿着以舒适为主,经常是棉麻长裤和毛衣的搭配,慵懒随性。今天这一身西装显出了稳重精神,因为腰身被突出的缘故,还带着几分性感。   看柏岩的眼神不断在自己身上流连,江靳感到很满意。可那家伙饱了眼福嘴上还卖乖:“这一身看上去真显老。”   “哦?”江靳从他口不对心的话语里觉出了趣味,“有多老?”   柏岩假装思考一番,说道:“少说也有三十二。”   江靳愣了愣,继而笑起来:“哦,那谢谢你夸奖。我下个月过完生日就三十四了。”   “……”柏岩哑然。   不等他缓过神,江靳就凑过来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又附在他耳边柔声说了句“等我回来”,便转身拎着箱子走了。   等大门关上好一会儿,耳边的热气散去,柏岩才缓过来下意识地往前伸手:“我说了要送你的……”      居然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甚至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   一整天柏岩都在为这件事情沮丧,课都上得心不在焉。   他生日那天,江靳特意赶过去,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份生日礼物,而江靳的生日,如果他不说,自己根本就不会想起。   为什么做男朋友都做不到称职呢。   江靳也整天都在想着柏岩,不过,是沉浸在早晨起来将醒未醒时的可爱面容里。   他根本就无所谓柏岩知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和生日。对他来说,恋爱的乐趣就在于施予和掌控,这两点柏岩都能让他最大限度地满足,其他的,真的无所谓。   但想起那家伙可能会为这个纠结一天,嘴角就不自觉弯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真有趣。那家伙烦恼苦闷的样子,怎么会那么有趣呢。      会议内容很枯燥。江靳无聊地应付着各路同僚,说着客气话,心下却盘算家里那只猪过得怎么样,吃饱了没有,睡得好不好。   柏岩的确过得不怎么样。每天在外面吃,跟江靳做的没法比,晚上没人给他抱着睡,担心影响江靳开会和休息,电话也不敢打太久。江靳走了两天,他就失眠了两天。   最后一天的傍晚,一场蓄谋已久的秋雨声势浩荡地降临了,没有任何缓冲,雨幕凶恶地俯冲下来,瞬间把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泽国。   柏岩当天全天有课,并且很不幸地没有带伞,等下了公交站,路上的积水都已经淹到了小腿。公交车站离家还需要步行十几分钟,这不短的一段路程,足够他全身湿透一百遍,更何况他不得不把笔电包紧紧抱在怀里,无法腾出手遮挡头部。   狼狈地一路小跑着走进公寓楼的过道里,柏岩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站了几秒钟,身上淌下的雨水就在脚边积了不小的一滩。他紧皱着眉头走进电梯,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看来一顿感冒是逃不了的。柏岩揉揉鼻子,打算到家之后先给自己煮一碗姜汤。   打开门,把笔电包放在茶几上,费劲地脱下湿透的外套和长裤,正准备往厨房走,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空,不久之后就是一声惊天的炸雷,像是能把整个城市劈开成两半。柏岩不禁脚步一滞,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耳膜在经历过那声响之后微微地刺痛。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柏岩连忙跑回茶几边,从包里掏出手机。   他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妈妈。      “小岩,吃饭了吗?”   妈妈的声音在这恐怖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温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柏岩的眼眶就热了起来。明明就还饿着肚子,他却用力点点头,仿佛妈妈能看到一样。   没听见柏岩的回应,妈妈有些着急,又担心地问道:“小岩?在吗?”   “在的,妈妈。”柏岩连忙应声,“您身体还好吗?”   “我跟你爸都挺好的。就是特别想你。你爸昨天还念叨着,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你就能回家了。”   妈妈虽然说得很轻快,但在柏岩看来,每一个字都是用力的鞭打。他哽咽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罪孽。   因为取向,他不敢和父母联系过密,怕不小心露出蛛丝马迹,就算电话联络,也是报喜不报忧,讲的有限。   可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幸福到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妈妈,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待他如珍宝,他想一辈子和那个人走下去。   但他不能说,他的恋人,是个男人。   被雨淋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沁出一丝丝的寒意。喉咙里像有什么哽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岩,怎么不说话了?”沉默越久,妈妈的语气愈发焦急。   他努力挤出几个字:“我也想你们……”声音已经不成语调。   妈妈也沉默了,像是被他的情绪传染,再说话,也带了几分哭腔:“那就回来吧。爸妈随时等着。”   柏岩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哭出来,深呼了一口气,他竭力让声音平稳:“我现在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聊,妈妈,保重。”   妈妈显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声地嘱咐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放下电话听筒。   咔哒一声,妈妈的声音消失在那头,柏岩放下手机,靠着沙发缓缓地坐在地上,抱紧膝盖,把脸埋在腿上,低声地抽泣起来。      闪电和惊雷没有停过,但柏岩注意不到了。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色彻底黑透。他只感到身上湿透的衬衣重又变得干燥起来,隐隐又有些热,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靠在沙发上,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响,钥匙插进门锁,轻轻一扭,门开了。   有人进来了,并且还打开了灯。   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拿手去捂住脸。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唤了他一声:“柏岩?怎么了?”   江靳。是江靳回来了。      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衣服被小心地脱下来,自己被放进浴缸,被温热的水流小心而仔细地清洗着,洗完之后,被干燥的浴巾擦干身体和头发,又被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温暖的被子。   头被抬起来,嘴里塞进两颗药,嘴边挤过来一个杯子,他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带着药顺利地冲进胃里,继而头又被轻轻放回枕头上,额头上覆盖了冰凉的毛巾,舒服多了。   “江靳……”意识模糊之间,他轻轻地叫着那个名字。   “我在。”宽厚的手掌伸过来,跟他的握在一起。   是江靳的声音,没错。紧紧抓住那只手,柏岩安心地沉沉睡去。      江靳看着昏睡的柏岩,一边心痛,一边又庆幸自己归心似箭提前回家,要是等到明天早上,还不知道会严重成什么样子。   刚进门时看到他满脸泪痕,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担心得要命。   还好只是发烧。   柏岩像是在做梦,不太好的那种,眉头紧锁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翕动着,嘴唇因为高烧而干燥不堪,他忍不住亲上去,想湿润那嘴唇。   “嗯……”身下的人发出轻轻的一声鼻音,极度不舒服一般动了动身体,手却毫不放松地紧紧握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傻瓜。”江靳刮刮他的鼻尖,手指触上他面庞的轮廓,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抚摸,“为什么哭得这么凶?是想我了吗?”   低下头细细吻着那张沉睡的脸,不敢过分用力,心里恨不得把他紧紧捂在胸口,再也不离开半分。      柏岩在半夜醒了过来。周身的燥热已经退去,睁眼的时候已经一片清明。   侧过头,在床头灯微弱的光线里看到江靳趴在床边,一只手与自己交握,已经睡着了。从来都睡得很安静的他,这次居然发出了极细的鼾声,一定是累急了。   柏岩轻轻动了动,江靳迅速地醒了过来,抬头看他:“醒了?好点没?”   那漆黑的瞳孔周围,已然有了淡淡的血丝。   “好了。”开口说话才知道,喉咙已经嘶哑不堪。   江靳摸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稍微放心了一点,又伸手去拿床头的杯子,发现已经空了,起身想去倒,手却被柏岩紧紧拉住:“别走,让我看着你……”   整句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粗粝不堪,他心疼得连忙坐下,轻轻回握那只手,柔声安抚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两人就那样在黑暗里看着对方,用手心里的温度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良久,柏岩用干涩的嗓音,极其缓慢地说了一句话,语调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连做个好儿子,都做不到……”   江靳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他今天哭得如此惨烈的原因。他觉得有点想笑。   那张因病而稍显憔悴,但依然好看的脸在轻柔的灯光下闪闪发光。真是单纯得让人心疼啊。   江靳对上柏岩的眼睛,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他:“那就努力爱我吧。”   柏岩瞪大眼睛看他,显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努力爱我。”江靳抵上他的额头,“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好,你只用在爱我这件事上,做到一百分。”   身下的柏岩静静躺着,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再次睡着,江靳在他紧闭的眼角边,发现了一道新的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正剧变煽情了……这文的风格越来越诡异……抱头 ☆、启程      感冒只是小病,休养几天很快就会痊愈。   心里的病才是大病,但大病好像随着小病的康复,也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彻底好透的那天,柏岩做了一个决定——回家过年的时候,跟家里摊牌。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不管结果如何,想要永远跟江靳在一起,就必须要走这一步。   然后,猪和饲主回到了原来和谐的生活,每天好吃好喝床上床下不亦乐乎。就当柏岩以为旧历年的最后一段时光会一直在幸福中度过的时候,江靳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一趟云南。”某天的饭桌上,他如此宣布。   柏岩瞪大眼睛问他:“又要开什么会吗?”   江靳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柏岩比较好:“不是,是别的事情。现在还不好说,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咦,好神秘。”柏岩眼中的好奇更甚,“云南啊……要去几天?”   “还没定,看情况。”江靳不打算再继续我这个话题,给他夹了一筷鸡丝,“快吃,菜要凉了。”   柏岩这才低头认真扒饭,没有再追问。   【云南警方接到线报,破获一起大规模国际贩毒案件,缴获大批量毒品,大部分涉案人员已被抓捕候审,贩毒集团首脑和几名高层手下目前在逃中……】   收拾完碗筷,看着躺在沙发上揉肚子消食的柏岩,江靳悄悄把餐桌上的报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傍晚,江靳把柏岩的行李收拾好,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丢在车上,送到了大川家里。   上次那场高烧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放他一个人在家。大川失恋的症状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托付给他。   柏岩当然知道江靳的用意,只是男人对此行一言不发,总让他觉得心里不踏实。但他说回来再说,那走之前就不要问了。   航班十点起飞,江靳简单地和大川打了个招呼,准备赶去机场。   “我送你。”大川起身换鞋。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把车停在机场那边,回来也方便。”江靳拒绝得轻松,见柏岩似乎心有不舍,不禁伸手宠溺地揉乱了他的头发,“这个,就在这里寄存几天,等我办完事情,再取回来。”   寄存?我是小孩子还是物品?柏岩无语,闷头准备随他往外走。却被江靳拦住:“不用送了。”   “啊?”柏岩失望极了,“送到楼下都不用吗?”   “你是想让我舍不得走吗?”江靳忍不住笑意更浓。   “你们真是够了……”大川额角有青筋在跳动,“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送江靳下楼,柏岩你去客厅看电视。”   柏岩刚想发飙,却看见江靳点了点头,温柔地示意他回去客厅。   那好吧……默默服从。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江靳随大川下了楼,却不急着走,靠在车身上,声音低沉地问他。   大川见他已经洞悉,便不再隐瞒,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告诉我,这次去云南……是不是跟kevin有关?”   “是。”江靳答得干脆。   听到肯定的回答,大川的眼中突然发出不明意义的光,他焦急地抓住江靳的衣袖,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在云南?你们……”   “现在还只是推测。”江靳后退一步,把大川紧抓自己衣袖的手轻轻移开,“我没办法给准确地回答你。他现在可能有危险,我过去那边,也可能会有危险。一切都不确定。”   大川颓然地靠在车上:“我什么都不能做……”   “你能的。”江靳突然侧过脸,认真地注视着他,“好好保护柏岩,我会每天傍晚的时候给你发一条短信,告诉你当天的情况,但你不能让他知道,他会担心。”   他对柏岩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么深厚的地步了吗。大川下意识点点头,想起自己和kevin,又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楚。   见大川答允,江靳很意外地叹了口气,继而又笑了,那笑容的成分非常复杂,大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辨认出来。   “如果我没有跟你联系,你一定要看好柏岩,不要让他出门,尤其是不要回家——我说的是我们住的那个房子。”江靳仰头看着掩藏在云层背后,并不明晰的月光,轻轻勾了勾嘴角,“作为交换,我会尽力把kevin带回来。”   大川心头一热:“千万要注意安全……谢谢你。”   “你上一次谢我,还是为了柏岩。”气氛太尴尬,讲点打趣的话比较好。   果然,大川脸上浮现出两片不易察觉的红晕,被敏锐的江靳捕捉到了。   “我想,kevin跟你在一起会很幸福的。”江靳言辞恳切。见识过他失恋酗酒的样子,他由衷地觉得,kevin那孩子就需要这样一个痴心又可靠的男人。   “哈。”为什么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之下还能笑得出来,大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轻笑着说,“柏岩也很幸福啊。”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幸福了。”江靳抿着嘴唇,做出一个“有点遗憾”的表情,“不过,我会努力的。”   轻薄的月色之下,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到一起。   “一路平安。”   “谢谢,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晚的份。抱歉量有点少……卡文了…… ☆、独占欲      柏岩紧紧握着手机,读着江靳刚刚发来的短信:   【大理现在还是像春天一样,街上的姑娘都穿着裙子。】   你去云南到底是为了干嘛?瞒着我的目的就是去看妹子?柏岩气愤地按着按键飞快地打出几行字:   【祈祷你不要被白花花的大腿们晃瞎。】   很快,江靳就回了过来:   【大腿们确实很白。】   靠,看了居然还敢承认,等回来我挖掉你双眼!   正待酝酿一番恶毒之词时,男人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不过不如你。】   柏岩一时被堵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江靳离开了三天。一向不喜欢发短信的他,这次每天都会在睡前发短信给他,汇报行程,逗他开心,或者说些沿途见闻。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越来越默契了,感情溶进了血液里,和这个人一起生活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未来一定也要和他一起”的念头日渐坚固。   正愣神的时候,江靳又传过来一张照片。是他在客栈里和一只可爱的萨摩耶的合影。照片上的人一副闲适的模样,笑得温柔,让人不禁心里一动。   附带一句话:   【它和你很像。一模一样的白。】   卧槽,我要摔了手机!      两个小时之后,柏岩睡了。大川那边也按时收到了江靳的信息,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目前可以确定kevin是安全的,我还在努力地找他,但刚刚发现有危险的人在附近,我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担心他们会通过我的通话记录找到你们,所以等下我会把sim卡销毁,不再用手机。明天之后每天7点我会用客栈的电话打给你,柏岩那边,你就说我要进山,手机没信号了。不必回复。】   读完短信,大川舒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明白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确定kevin安全了,就能放下一半的心。   他想给江靳打个电话提醒他注意安全,打过去却是无法接通状态,想必是已经把sim卡处理掉了。   他走到柏岩的房间门口,门没有关严,从门缝里可以看到柏岩的睡脸,睫毛沉静地盖下来,在隐约的月光下投下一排阴影。   此刻占据他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从未想过,那个人可以取代柏岩的地位,完全霸占住他的情感。   kevin那张白皙粉嫩,下巴尖尖的狐狸脸突然闪现在他脑海中,带着狡黠的笑,眨了眨眼睛说:“我们这就是在一起了呢!”   大川闭上双眼,把手放在胸口。   希望你,千万不要有事。      “和你住一块儿真没意思。”在无休止的相互吐槽甚至大打出手之后,柏岩双手扶墙,吐出一口恶气,凶狠地盯着大川。   大川在刚刚的战役里取得了胜利,此刻正以胜者俾睨众生的姿态俯视柏岩,牙缝间挤出一个字:“切。”   “切你妹!”   “你是不是还想打?你怎么这么没记性?”大川作势挽袖,向柏岩逼近。   “你别过来!”柏岩下意识往沙发后面躲,“我很凶的!”   大川不禁笑出声:“吓唬谁呢。”      跟大川玩了一会儿躲猫猫之后,柏岩彻底暴躁了,他大吼一声:“无聊死了!”一个虎扑扑到沙发上,烦躁地扭来扭去。   大川很伤心:“你以前从来不嫌弃我无聊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那你现在每天晚上都干嘛呢?”   柏岩抬起头想了想,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道:“白天上课,中午吃江靳做的便当,晚上回家吃江靳做的晚饭,等吃完了他洗完碗,我们就去散步,散步回来之后洗澡,洗完澡聊天看电视,有作业就做作业,他看书,看完就……”滚床单。咽了口口水,把这句话也咽下去,“睡觉了。”   大川觉得很委屈,辩驳道:“那也不是特别有意思啊。你想散步我陪你去,电视就在这儿放着呢,你今天有作业没?”   “有。”柏岩点点头。   “那赶紧去做呀!”大川把他往房间里拖。   柏岩紧紧抓着沙发背:“不想做!对着你没有灵感!”   啪嗒。大川感到自己的玻璃心裂了。他冲上去死命掐着柏岩的脖子大吼:“我到底哪儿不好了!你他妈这样嫌弃我!”   问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柏岩倒完全没注意,以为他闹着玩呢,往旁边躲着,伸手抓住大川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以防窒息,龇牙咧嘴地故意说话气他:“你呀,脸太丑,皮太糙,心太木,人太笨。”   听完这句话,大川无力地松开手。这下,裂了的玻璃心彻底碎完了。   柏岩感到脖子上的压迫消失了,看向大川,他已经抱着头蹲下去了,眼睛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以前明明怎么说都无所谓的啊。   但总归是自己造成的结果,柏岩伸腿踢了大川一脚,装作嫌弃地说道:“心眼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语调却明显地软了七分。   大川没有接话,只是大力而缓慢地摇摇头,那几下动作里却似乎含着无限的痛苦。   柏岩不敢再说了,甚至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   那夜宿醉的大川似乎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没有喝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那么不好,他才走的吧。”   话说得极轻,像是问句,但又好像不需要谁给出答案。   柏岩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大川指的是kevin。顿时又不知道怎么劝了,只得挪过去轻拍着大川的背,安抚道:“总会回来的。”   大川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整个后背都随之抖动了一下。这一声咳嗽仿佛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情绪。很快地,他挤出个难看的笑,对柏岩说:“嗯,你说的没错。”   怎么说呢,大川笑得很有难度,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额头五六条扭曲的深纹,嘴角扯得有些抽搐,扭曲程度不是四分五裂、南辕北辙这些词语可以形容的。柏岩被震撼到了,他艰难地咧开嘴回应了一下:“呵呵呵呵。”   大川为了不辜负柏岩的热情,于是更加努力地压迫五官:“哦哈哈哈。”   气氛一下子从压抑变成了诡异。   柏岩强忍住吐槽的欲望,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大川面前,眼冒精光地对着大川想挖八卦:“给我讲讲你跟kevin在一起的事儿呗。”   大川坐端正,努力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在一起啊,就是一块儿吃饭……”   “谁做?”   “没谁做,外面吃的。”   “噗。”柏岩喷,“好,好单调……”   大川点头表示认同,又补充道,“还有,帮我查账什么的。”   “没了吗?”柏岩有些不甘心。料太少啊料太少。   大川最后再努力想了想,然后肯定地回答道:“除了十八禁的部分,真没有了。”   谁要听全年龄向的部分啊!柏岩想掀桌子,这样也算“在一起”吗?   见对面的人不打算公布十八禁的部分,已经无料可挖,他不满地说了句“去睡了”,爬起来就往房间走去。   对面的大川嗯了一声,缓缓躺倒在地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和kevin相处的片段。   其实并不是只吃饭和查账那么多。只是此刻,他贪心地要把这些全部据为己有,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谁都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份……老是今天补昨天神马的很不好,于是今晚二更,就这样,嗯…… ☆、峰回路转   那个逃掉的贩毒集团首领,就是林寅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之后江靳立刻明白,提供线报的人,一定是kevin没错。   半年来的贴身跟踪和线索搜集,足以让他给林寅亨致命一击。但林寅亨逃脱,kevin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几乎是100%,残余的爪牙想要解决掉单枪匹马的他并非无可能,就算线人有警察保护也不一定安全,更何况以kevin的性格,十有八|九是隐藏在暗处,并不让警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说实话,去了之后能做什么,会发生什么危险情况,江靳心里没有谱。小孩不懂得保护自己,而江靳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离开,等到事发之后才发现,这一点足以让他愧疚。因此他必须要来一趟,若他平安,就带他返回,若他有难,则想法营救。   到普洱之后,江靳马上联系了当地警方,果然,kevin只用电话联系警方提供线报,起先是提供了一些贩毒集团的人员材料,让警方相信线报的真实性,然后再告知详细的交易信息和交易地点,以及一些高层人物的真实身份,交易之时,他几乎是全程直播,因此警方顺利地找到了窝点,抓了个现行。但犯人落网之后,线报就完全消失了。联络用的电话也打不通。   kevin知不知道林寅亨没有被抓?他对自己的处境了解多少?   这两个问题,江靳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他找遍了普洱市周边小城镇的所有的旅馆、客栈和民宿,没有任何一个老板对kevin有印象。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他根本没住在这些地方,或者他易容了。   当然第二点纯属扯淡。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跟踪了。走在路上,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那种感觉非常强烈。   频繁的调查kevin,也许已经引起了林寅亨爪牙的注意。为了不让柏岩和大川受到威胁,他果断毁掉sim卡,只用客栈的座机和他们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他低调地走遍了几个偏僻的村落和有人居住的深山,都没有找到kevin的踪迹。那小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觉得自己找不到,林寅亨也未必能找到。加上最近一直都没有出什么凶杀案件,他推测,kevin应该很安全。   到普洱的第六天,爆出了消息,中缅边境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汽车翻倒落下悬崖,车上两人全部遇难,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贩毒案件的幕后首脑,林寅亨。   江靳路过一个小饭馆,电视里正好在直播,他站在门口看完新闻,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林寅亨死了,kevin就彻底没事了,等他知道了,应该很快就会和自己或者大川柏岩联系,然后回到N市。   一切都将结束。      人生给予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当他赶回居住客栈,走过大堂的时候,在临窗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皙的巴掌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几个月没见又长长了遮住眼睛的头发,看他过来露出一脸笑——不是顽劣的kevin又是谁呢?   江靳喜极,上前拉过小孩就往自己怀里揉:“没事就好,臭小子,让我一顿好找。”   相识二十来年,就连自己小的时候,江靳都从未对自己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可见这次是真的太过担心。于是kevin任他揉搓了几下,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骄傲地说:“我厉害吧!”   “厉害啊,单枪匹马就能把老狐狸搞得人仰马翻。”江靳由衷地赞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kevin狡猾地眨着眼睛:“事发之后我就躲去邻县了,但这边的客栈老板被我收买啦。我前几天给他打电话探听消息的时候,他说最近来了个人一直在找我,我猜到是你,马上就赶过来了。但我怕有人监视,不敢跟你联系。刚刚才看到消息说老狐狸死了,我就坐这儿等你了嘛。”   江靳假装不善地眯着眼睛看他:“躲起来看我怎么找你,很有趣么?”   kevin笑嘻嘻地说:“是给你制造游山玩水的机会。”   “那这么说起来,这两天跟着我的人是你?”   “不然呢。”kevin摊手,“其实我们俩都挺蠢的,老狐狸忙着逃命,不可能还有闲情逸致招呼我们。”   “哈。”江靳失笑,“谨慎一点总没错的。虽然白跑了几天,但看在你毫发无损的份上,就像你说的,当游山玩水吧。”   kevin嘻嘻哈哈地过来搂着江靳的肩膀:“你肯定想柏哥哥想得要死呢。”   江靳眉毛一挑:“你家那位,才真是想你想得差点没去寻死。”   听到江靳提到大川,kevin猛地瞪大双眼:“他还好吧?”   “目前还行,不过你再不回去就不好说了。”江靳认真回答。   身边的小孩马上拎起身边的行李推他:“快走快走,马上回家!”   “哈哈哈哈……”江靳一边走一边笑得开心,“你总要等我退了房才行……”      离开的车上,kevin一反常态的很沉默,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但又不像是在欣赏景色。   江靳忍不住问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kevin微微颤动了眼脸,神色有些默然。   “李大川还是顾彬?”江靳凑近了些,言语间已然有些萧索的感觉。   “哈,你的问题真犀利。”kevin挺尴尬的胡乱挥了挥手,瞬间表情又变回了沉郁,“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江靳没有再问,气氛继续沉默。   良久,kevin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在知道老狐狸死了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你知道的,像是卸下了背负一生的十字架,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毫无遗憾地去死了。”   “你很勇敢。”江靳怜爱地拍拍kevin的头。   “是吗……但那时候,我又很可耻地觉得很开心。因为……””kevin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膝盖,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靳猜到他的想法:“因为可以没有负担地和大川在一起了?”   这句话灼伤了kevin的心,他捂住脸,声音几不可闻:“嗯……”   “人总是要从过去走出来的。新的生活并不意味着背叛。”江靳拉开他遮住眼睛的手,鼓励地看着他,“顾彬在天上,也会这样想的。”   “真的?”kevin的眼神,像小孩一样天真。   江靳于是用哄小孩的温柔语气说道:“嗯,真的。”      为了能早点到家,他们订了晚上的航班。到达N市机场的时候,已经凌晨。   江靳决定直接开车去大川家把柏岩接回来,顺便把kevin送过去。两人的sim卡在云南都被销毁了,没来得及补办,于是默契地决定干脆给那两个家伙一个惊喜。   江靳忍着困乏,开着车往大川家里赶。他想快一点到,因此开的不慢。   那两人一定还在睡梦里。想到等下又会看到柏岩将醒未醒的样子,嘴角便不自觉泛起一丝笑。   后座的kevin却已经倒在一边睡得正香。   梦里大川背着他走在一大片莹白的雪地里,他伸手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大川哈出的热气,让整个梦都雾蒙蒙的。他正想让大川走快一点,却听见有人在急切地叫自己的名字。   “kevin,快醒醒。”   是江靳的声音。kevin艰难地睁开眼睛,问他:“到了么?”   “没到。还没有进市区。”江靳的声音有点慌乱,“前面有减速带,但我的刹车好像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无法控制速度的车就从减速带上飞驰而过,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内的两个人都险些被抛到车顶上。   这下kevin彻底醒了过来。   “怎么办?”他焦急地问。   “再往前有个工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拐角那里应该是放弃工业废料的地方。”江靳按下安全锁,“你把车窗摇下来。”   kevin依言照办。车速依然无法减慢,初冬寒冷的空气顿时侵入车内的空间,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心脏猛地收缩。   比风还冷的是江靳的声音:“等我开到那里,你就跳窗。”   “开什么玩笑!”kevin咆哮,“我跳了,你怎么办?”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林寅亨的人干的。但我想他对我的命没有兴趣。”江靳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语气确是少见的强硬,“听我的话,准备跳车,跳完找个地方躲着,安全了再出来。”   “我他妈就不跳怎么了!”kevin急红了眼,大声地吼着。   “让你跳你就跳!”江靳也急了,吼得比他大声,“咱们俩至少得有一个活着!”   kevin不做声了。   车还在环城公路上急速行驶着,车灯的照射之下,隐隐能看到拐角就在眼前了。旁边有一个小山形状的阴影,仔细看,确实是一堆破烂的海绵泡沫之类的工业废料。   “跳。”江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kevin紧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抓住窗框,把身体伸出窗外。   “快跳!”   随着这一声大吼,kevin从窗口跃出,落在了那堆废料上,小山一样的垃圾晃了几晃,终于抵挡不住冲击,洒落下来,掩住了他的身体。   “该死,海绵里还有砖头……”kevin躺在海绵泡沫堆里捂住被磕得生疼的后脑,终于不支,昏死了过去。   几秒之后,急速行驶的Q7躲闪不及,撞上了前方开来的一辆越野,“砰”地一声,金属机械断裂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在那声响之后,失控的车,终于能够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云南不熟对普洱不熟对贩|毒也不熟orz有任何问题欢迎大家提出来我来改。 然后这是周六的二更……虽然时间上已经周日了…… (爬上来调整了一些bug和背景交代的问题,不是伪更……抱头) ☆、困   意识渐渐清醒,后脑处传来沉沉的钝痛,稍微活动一下,整个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   kevin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遮盖在身上的海绵泡沫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地上,露出了头顶鱼白色的天空。   天要亮了,kevin捂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在空无一人的环城公路上。雾气还未散尽,前方一片迷茫,昏迷之前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他艰难地敲了敲自己头,努力想要回忆一起来。   “快跳!”   他猛然记起江靳那一声大吼,以及迷糊之间听到的巨大的撞击声。   江靳……江靳去哪里了?Q7的刹车坏掉了,会不会滚下公路?会不会出什么车祸?   头疼得更加厉害了,他踉跄着走去公路边茫然张望,没有看到任何汽车的残骸。   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挪动得极其艰难,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行走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了马路中间。   “滴滴——”身后开来一辆货车,似乎是嫌他挡路了,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kevin转过身,因为大雾,货车开着暖黄色的车头灯,光线映入眼帘,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他用尽力气挥动了一下手,货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来,接着是开车门的声音,司机跳下车,扶住他,焦急地问:“小兄弟,没事吧?”   他费力地摇摇头,张开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电话……”   司机掏出手机递给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才从脑海中找出大川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大川还没睡醒,咬字有点模糊不清:“谁啊?”   “大川……”kevin只有力气喘气一般说出这两个字。   此刻他的声音虚弱又模糊,但大川还是敏锐地分辨出来,声音立刻清醒了百倍:“嗯?kevin吗?你现在在哪里?”   kevin咬牙,想要再说话,手机却被拿到一边,司机大着嗓门就对着那边喊开了:“喂喂,你的朋友在环城公路这边,他好像受伤了……啊,我把他送到医院……你直接过来……啊,不客气……”   等司机跟大川交涉完毕,低头一看,奄奄一息的小兄弟已经晕倒了。      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在医院了。竭力睁开眼,眼前是大川那张因为焦急而皱成一团的脸。   “你醒了?”大川见他能睁开眼睛了,凑上前来握住他的手。   kevin被手上的热度温暖着,顿时有了清醒的实感,他顾不得疼痛,紧皱着眉头急切地问:“江靳呢……”   大川眼中浮起一层深切的疑惑:“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   待kevin艰难地把事情经过简要地讲了一遍,大川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真的川字。   kevin清楚地记得有撞击的声响,那么江靳的车一定撞到了什么,出了车祸。如果想伪造成车祸死亡,一定会把作案的车辆留在现场,让路人发现报警。但出事的路段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清理干净,连车带人全部不见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江靳还活着,林寅亨的人没有在现场看到kevin,于是带走了江靳。目的很明确,他们想要kevin自动出现,去交换江靳的命。   思索良久,他问道:“如果真是林寅亨做的,他会把江靳关在哪里?”   kevin抬手捂住额头。刚刚一下子讲了很多话,几乎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体力,现在几乎完全无法思考。   关起来……关在哪里……   两年前的某些片段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额头顿时一阵剧痛,但同时,答案呼之欲出了。   “城南,有个废旧的化工仓库……”      江靳是在一阵刺鼻的工业气味中苏醒的。随着意识的清醒,胸口的痛感逐渐清晰,他试着动了动手脚,都捆着,紧紧的。尤其是左边的手臂,稍微一动,就引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肋骨裂开了一根,但没有断,脏器基本完好,左臂大概是脱臼了。脸上和手上有多处擦伤,根据头痛的程度,可能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不过,还好,没有死。   他长舒一口气,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江先生别来无恙?”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耳膜稍微有点不适感。看来外耳可能也有创伤。   等等,这声音有些耳熟,淡定又爽朗,好像在哪儿听过……   林寅亨。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一惊,接着,一张带着笑意,一团和气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借着漏进来的晨光,他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没错,就是林寅亨。   江靳努力调整了一个略为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淡然回应道:“Q7的安全气囊,性能不错。”   “呵呵,江先生真是喜欢说笑。”林寅亨走得更近些,蹲□来,手掌按上他的协下,猛地用力,受伤的肋骨顿时爆发出撕裂般的疼痛,江靳紧皱眉头,咬着牙关,鼻尖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哼。   “叶之乔在哪里?”脸上的笑意依旧,声音里却带了凶狠。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江靳强忍着疼痛,轻蔑地看了林寅亨一眼。   “哈。”林寅亨反而笑得更开朗,他站起身来,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侧靠在墙角的江靳,“料到你也不会说,所以我只是随便问问。有你在这里,我还怕他不来么。”   这只可恶的老狐狸。江靳心里暗骂,嘴上却由衷地赞叹:“林先生好计谋,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已经……”   “在中缅边境车祸身亡了,对吗?”身后的手下搬来一把椅子,林寅亨在椅子上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江靳,“很不巧,那只是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可怜的中年人。”   “不可能!还有DNA检测……”   “这世界上没有用钱办不到的事,更何况,警察只要能结案,就够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继续在他一团和气的脸上扩大,却愈发显得狰狞,“现在,谁也不会想到,我还活着,还回到了我的老巢。”   江靳笑着叹了口气:“林先生的手段令人欣赏。但是,如果我是你,此刻应该伪造身份证和护照尽早出国才对。我认识一个办假证的朋友,不如介绍你们认识?”   “林某不才,已经打点完毕。江先生的好意,林某心领了。只是在出国之前,必须要取叶之乔的小命,我方能走得安心。”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江靳暗想。拿好假身份证和护照马上出国,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毒枭林寅亨还活着,但他非要在走之前置kevin于死地,不是恨得太深,就是被这样扳倒,心有不甘。无论哪一种,都昭示着他心理的畸形。   “你还记得这里吗?”林寅亨突然问江靳。   江靳这才来得及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废弃的工厂厂房,散发着浓重的化学药剂的味道,窗户的玻璃残破不堪,满地都是废弃物和灰尘。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与厂房有关的片段,终于,一段不堪的记忆被找了出来。   “这是顾彬……遇害的地方。”他紧咬着牙关,说出那个名字。   “没错,那个小疯子。”林寅亨赞许地看着他,“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叶之乔会是他的男朋友。早知道,就连叶之乔一起做掉,也不至于中了那个臭小子的计,让他有机可趁,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这种凶残的话都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来……江靳的拳头在身后捏得嘎嘎作响,却没办法把那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他只得继续轻描淡写地应着:“因果报应。”   “哈。我们这些人,干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不信这些。江先生好好休息,过不了多久,你的好朋友,就会来接你了。”   林寅亨转身走出了厂房,立刻就有几名高大的手下看守住唯一的一道铁门,虎视眈眈地看着江靳。   江靳强忍着疼痛闭上眼睛。他不能消耗过多的体力。只能悄悄观察四周,等待机会。   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kevin,不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已经超出了作者本人的控制,朝着科幻的方向越走越远了,扶。 一直卡文卡个没完啊,求能量求安慰求抚摸,打滚。还有两个有肉有爱的番外在等着啊! 【我想说这是昨晚12点更的……JJ太抽了……】 ☆、生机      从早上醒来开始,柏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侧的眼皮不停地跳动着,心脏也有些闷得慌。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天气,阴沉沉的。起雾的天大多会在雾散去之后放晴,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起来的时候大川就不在家,桌上留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说是去医院看望病人了。让他在家好好呆着。   他盘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打开电视,茫然地换着台,什么都没看进去。他深刻地觉得大川的嘱咐基本等同于扯淡。怎么可能呆得住呢。如此糟糕的天气,加上心底升腾起一阵焦躁,一个人呆着完全是受罪。   嗯,幸好前天偷偷给大川的手机里装了一个可以定位的APP……   于是顺利查到了大川的踪影,出门奔赴医院。   想了下大川可能还没吃早餐,于是顺带在门口打包了两盒鸡粥,热气腾腾地上了出租,直奔医院而去。   这个APP真好用,都能精确到住院楼的哪一层。乘电梯上去,问了问值班的护士小姐有没有见到一个人高马大邋里邋遢的男人过来探病。早上来医院的人本来就少,大川的形象又比较显眼,很快就查到了病房号。   还没走到门口,柏岩就听到了一阵清晰的争吵。      “你现在这样怎么去?别没把人救出来自己又搭进去了!”   柏岩马上辨别出来,这是大川的声音。   “那怎么办!丢下他送死吗?我在云南东躲西藏的时候,是他不顾危险去找我……”与大川对话的人像是受了伤,声音干涩而嘶哑,激动地说着话的时候,喉间带着浓重的气音,听起来非常吃力。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良久,才听见大川压抑的声音传出来:“我也希望找你回来的那个人是我。”   找你回来?难道说,里面和大川说话的人是kevin?柏岩满心疑惑地往病房门口凑近了一点,好听得更清楚些。   听了大川的话,另外那个人好像愣了愣,半晌才接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声音沙哑,但那句尾带着颤抖的鼻音却能够辨认,不是kevin又是谁呢?   “为此,我一直在自责,所以现在,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大川没有理会kevin的解释,沉声继续说道,“把城南那个仓库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救江靳。”   江靳……   听到这个名字,柏岩全身一震,手腕一抖,拎着的鸡粥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把鸡粥搁在旁边的椅子上,下意识靠住墙,才撑住没有瘫软在地。   江靳出事了……被抓起来了?关在城南的仓库里……脑海中顿时被这些念头全部占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病房里的争执陡然变得激烈起来。   “不行,老狐狸要的是我的命,你去会更危险!”   “你现在连路都走不动,要怎么去!”   “那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尖利的女声划破了紧张的气氛:“吵什么!还让不让其他病人休息了!”一名年轻的护士黑着脸走进病房,呵斥着他们。   大川忙不迭道了歉,看kevin脸色变得惨白,又坐下来握着他的手柔声抚慰。   “你不要去……”kevin体力不支,迷迷糊糊没有说几句,就又昏睡了过去。   待他睡熟,看着他眉头紧皱的睡脸,大川叹了口气,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打电话打听仓库的地址。   问了好几个朋友,才确定了那个地方。他叮嘱了护士好好照顾kevin,准备走的时候,在走廊的椅子上发现了两盒打包好的鸡粥。   袋子上赫然印着一个熟悉的店名——他家楼下那家店!   他慌忙拉住护士问道:“这粥哪儿来的?”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答道:“刚才有个小伙子,比你矮半个头,长的挺帅的,拎着这个在门外站了半天,呆呆傻傻的,我问他话也不答,没一会儿就把这个放下走了……”   “他去哪儿了?”大川手抓得更紧,眉间已有紧张的神色。   “我哪儿知道!”护士愤怒地甩开手,“一大早上的,你们都疯了吧!”   大川伸手摸了摸鸡粥的温度,已经快凉了。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披上外套往外跑去。   护士姐姐转身抱怨着:“一群神经病……”      江靳暗暗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仓库不大,他身后是一堆装着不知名化工用品的编织袋,和六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分散在仓库的各个地方,看似漫不经心地叼着烟,眼刀却无时不刻地往他这边瞟。   仓库门在他斜对面的方向,木板包铁,十分结实。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林寅亨就在仓库外面侧边的一个小型磅秤房里,等着kevin过来。   他闭上眼睛假寐,暗下使劲动了动手腕,一阵剧痛顿时从脱臼的左臂传来,不过如他所愿,绑手的绳子稍微松动了些。伸出右手在地上摸了几下,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用两根指头拈起那东西,用指尖感受了一下,心下不禁一阵激动,果然是一块碎玻璃。   他轻轻松了口气,把碎玻璃包在手心,转头看了看那几名看守,开始找机会,用那块玻璃割绳子。   一边忍着剧痛悄悄的动作,一边努力回忆着仓库的位置和结构。   他所在的地方靠南,后面是山,磅秤房靠北,通向外面的马路,如果想逃脱,必须要经过磅秤房,而仓库的门坚实不已还有六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看着,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之下实在没有把握突围。   不过这仓库四面都有窗。如果要逃脱,就只能走他身后那扇窗户。窗户是老式的铁框玻璃窗,因为年久失修,很多玻璃都已经碎了。他估量了一下窗格的大小,应该能容下他的身量爬过去。穿过窗户再走个一百米左右,是一片不矮的灌木丛,再往后就是一片山林,虽然走出去很麻烦,但可以隐蔽一阵子。   江靳在心里暗暗拟定好计划,手上动作更加麻利,不知不觉间,绳子已经割断得只剩一线,只要用一下力,就能被挣断。   他艰难地换了个抱膝而坐的姿势,有个看守发现了他的动作,走过来狠狠地盯着他半天,见他并无异状,嘟哝了一句“给我老实点”,又转到一边,和他的同伙抽烟聊天。   江靳松了口气,把头靠在膝盖上,尽量摆出虚弱的表情,继而又偷偷开始割脚上的绳子。      快了……还差一点点……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流过脸颊上的擦伤,盐分顿时刺激得伤口一阵刺痛,他忍住痛,更加快速地切割起来。   要用什么方法把这些人支走……他心下暗暗盘算着,就在脚上的绳子快要被割断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爆炸的声音。   “什么动静?”几个看守慌忙往外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一股股浓烟沿着窗缝往里钻,同时爆炸声不间断地响起,场面甚是壮观。   好机会……江靳奋力地割了最后几下,很好,脚上的绳子松了。   他先按住没动,看那几名看守虽惊讶,但也并无慌乱,其中一个领头一样的人示意离江靳最近的那个人把他看紧,然后对站在门口的那一个指示道:“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门口那人应声开门出去,很快折返汇报道:“外面有人往院子里扔二踢脚,把磅秤房门口洒了的那桶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点着了。烟就是从那儿出来的,老板没事。”   领头的低头咒骂了一声,往外看去。外面的人好像在奋力扑火,吵成一团,慌乱中又碰翻了什么东西,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从破败的窗户间散了进来。   是氨气。   很不巧,这时的风向是朝南的,气体迅速从外面扩散,味道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刺激。江靳把脸埋在膝盖上阻止过浓的氨气侵入呼吸道。   林寅亨的手下开始慌乱,领头的人喊道“快关窗!”可窗户上的玻璃没几块是完好的,哪里能挡得住,很快他们就乱成一团。   江靳迅速解开手脚上的绳子,双手伸进后面的编织袋破洞里胡乱抓了一把。   太好了,是石灰!   离他最近的人发现了他的举动,大吼着冲上来,他手一扬,把石灰洒进那人的眼睛,然后迅速后退,手撑上窗台,一跃身,从窗格间钻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撒石灰是下三滥的手段,但情急之下用一用,应该不成问题吧? 内什么,我卡完了……晚上二更。秋裤是理科废柴,有不科学的地方请大家多包涵…… ☆、他的眼泪      身后传来那人的惨叫,想必是石灰迷眼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但江靳顾不得多想,刚刚在窗台上那一撑触发了他左臂的一阵剧痛,脱臼的关节好像错位得更加厉害。他右手托住左臂,咬牙往灌木丛那边逃去。   腿上虽然只有几处瘀伤,但长时间的捆绑使得血液循环不畅通,活动起来又酸又麻,速度有限。他一边压低身子踉跄跑着,一边往后看。   那些人好像没有追过来,直到他钻进灌木丛,从树枝间隙里往外看,也没见有人追出来抓自己。松了一口气之余,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这时,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他转过身,看到了大川焦急又惊喜的脸。   他惊讶之余没忘记收声,只是给了大川一个疑问的眼神。大川揽过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跟我走”,就扶着他往右侧的一条偏僻小路走去。   小路围着沿着仓库绕了一圈,和公路交叉的地方,停着大川那辆吉普。大川打开后车门,扶着江靳坐进去,然后自己跳上驾驶座,迅速开车离开。   江靳在上车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柏岩。他咬着下唇,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双手握拳,关节处都发白了,见自己坐稳,那家伙突然扑过来,手伸过来抓住自己大衣的衣摆,眼圈一红,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往下流。   泪水来势汹涌,瞬间就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块。   江靳竭力挤出一个笑容,抬起右手擦了擦柏岩的脸颊,轻声安慰道:“都好了,我没事了。”   可那眼泪怎么劝都劝不住,柏岩不说话,不出声,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紧咬着牙关不停的落泪。长长的睫毛打湿了,沾成一缕一缕的,鼻头很快也变成红红的。   他就这样一直,不停地流着眼泪。   江靳觉得这眼泪把他的心全部淹没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想再开口劝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上一次看见他哭,好像是出差提前回来他发高烧的那一次吧。明明脆弱得要死,还喜欢强撑,嘴里什么都不说,却压抑难过得要命。   柏岩的眼泪,勾出了他很多年未曾见过的悲伤。江靳好想紧抱住他,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肋骨有伤,他没办法把柏岩揽在胸前,只好伸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柏岩的背。      大川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悄无声息地笑了,他转过头跟江靳解释道:“没见过大场面,吓的。”   “诶?”江靳回过神来。   转头看柏岩,那边好像终于元神归位的样子,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啊啊啊啊……我好怕……”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江靳缩回右手捂住了额头。   大川一边开车,一边劝柏岩:“别哭了,刚刚丢炮仗的时候不是挺勇猛的嘛!”   “我好,好怕丢不准……把江,江靳炸死了……”柏岩抬手擦泪,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川糗他:“那你最开始决定要丢的时候,怎么不怕?”   “当时,没想那么多……”   江靳觉得胸口更痛,一口鲜血梗在喉咙里呼之欲出。      大川把车开到了kevin所在的那家医院。治疗之后,江靳被安排进kevin隔壁的床位,成为了病友。   身体状况跟江靳预计的差不多,轻微脑震荡,一根肋骨骨裂,左手手臂脱臼,还有几处擦伤和瘀伤。情况不算太严重,处理完之后,还能半靠在床上跟眼红红的柏岩眉目传情。   kevin不久之后就醒了,见江靳活着回来,开心得不行,正想扑上来,被大川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只得乖乖躺好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家男人。   两对小夫妻,就在病房里无声地含情对视着。气氛诡异之极。   五分钟之后,四个人都吐了。   于是两个健全的人决定换一下主场,柏岩去kevin那边,大川照顾江靳。      两个小孩那边比较热闹,kevin一见柏岩就喜欢逗他,柏岩少见的拿出好脾气,说一句也还能还一句嘴,顾虑到kevin的伤,也没有动手。一派和乐。   两个老爷们这边就比较沉闷。   江靳问:“林寅亨那边怎么处理的?”   大川就答:“已经报警了,马上就有人过来找我们做笔录。”   江靳又问:“扔炮仗的主意谁想出来的?”   大川朝柏岩的方向努努嘴:“那个蠢蛋啊。”见江靳脸色瞬间沉下去,轻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说,“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旁边的鞭炮厂拖了一大箱鞭炮过来,埋伏在旁边的土坡上准备往里扔了。其实他能到那儿,就已经很不容易,那地方那么偏,很多的士都不去,更何况他还半途搬了一箱鞭炮上来,真是不可思议……”   “不是拼命塞钱就是以死相逼吧。”江靳颇有趣味地摸摸下巴,想象着柏岩急得满头大汗思绪混乱,看见鞭炮也当杀伤性武器,跑下车去买一箱的样子,嘴角不禁高高扬起。   大川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以死相逼的概率高点儿。”   江靳瞟了眼旁边,柏岩已经可以和kevin正常交流了,此刻正得意地重播自己扔炮仗的英姿,表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把命拿出来的气势,当时真的被吓到了。化工厂附近那么多易燃易爆物品,还好我去了,让他先扔一个试试,确定你关的位置,我先去候着接应,再接着扔。如果真不小心把你炸死了,他肯定会把剩下的炮仗绑在自己身上一块儿点了。”   “咳咳。”江靳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脑内回放了一下柏岩事后吓得大哭的场景不禁又是一阵复杂的感情浮上心头,“鞭炮应该炸不死人吧……”   大川笑了,挠挠头:“是呢。不过你真厉害,我计划是绕到后面破窗而入的,没想到刚绕过去,就看见你从里边跑出来。身手真不错。”   江靳笑着回答:“你才真是厉害,里面有六个人看着呢,就打算往里闯。”   大川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心里也没底,于是揣了一把石灰粉放在裤兜里……”   “哈哈哈哈……”江靳忍了一下没忍住,在大川疑惑的目光里大笑起来。   所谓英雄,哦不,攻君所见略同呀。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剧情已经朝着不科学的方向越走越远了!你们看今天又掉了一个收藏【万箭穿心中 这类情节是我的软肋,怎么写都很蠢,反派简直弱爆了有木有!算了,就这样了……【破罐破摔脸 ☆、大雪      陡然多了两个病号,柏岩和大川的生活陡然变得异常充实。   柏岩一边上课,还要一边照顾江靳,自己又不是会过日子的人,只能勉强维持。好在江靳比较能凑合,每天能见到柏岩就挺满足。   kevin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挑嘴,现在还借伤撒娇死活不吃外面的东西,于是累惨了李大川同志。每天三餐做好了送到医院来,还得换着花样,公司的生意也不能耽搁,一个星期下来,瘦了一圈。   大川郑重地向他反映这一情况时,kevin不要脸地拍拍肚皮:“我倒是被养肥了好几斤。”又拉住大川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慰道:“都是一家人,长在谁身上不是长呢?”   大川觉得颇有道理:“嗯,都是一家人,吃进谁肚子里不是吃呢,以后给你做的饭我自己吃了。”   kevin怒目,一拍床头桌:“李大川你再说一遍!”   “我去一趟公司!”高大的身影迅速穿过门口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边的江氏夫夫不禁捂着嘴笑得颇含深意。      好在kevin伤势较轻,很快就能出院了。出院那天,正好是江靳的生日。柏岩订了个蛋糕,四个人在病房里背着护士偷偷摆出蛋糕点上蜡烛,顿时有种回到中学时候躲着做坏事的禁忌感觉,非常刺激。   柏岩兴致颇高地提议:“我们一人说一个读书时候的秘密吧!”   其他三人看着他:“你先来。”   “……”什么叫搬石砸脚,柏岩强烈抗议,被无情驳回。   kevin谆谆善诱:“柏哥哥,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其他两人点头表示赞同。   柏岩骑虎难下,只得咬咬牙,豁出去:“我高中的时候,晚上曾经想着数学老师的脸DIY过……”   叶李二人听完在心里默默骂他:白痴……你完蛋了……   果然,说完之后,江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病房上空有了风云变幻之色。   大川连忙打圆场:“他那时候还没有建立起成熟的审美观……”   kevin伸手抚摸江靳的背意图把他稳住,嘴上连忙转移话题:“咳咳,柏哥哥说完了,李大川,该你了。”   “靠,为什么是我!”大川表示很无辜。   “因为你离柏哥哥比较近嘛。”kevin理直气壮。   大川想反驳说江靳离柏岩也很近,但江靳此刻一张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脸,得罪他就是死路一条,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于是老老实实地回忆了一会儿青葱岁月,然后郑重地说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偷了同桌攒了几个月的小浣熊卡片送给女班长,她很开心,亲了我一下……”   这下轮到江氏夫夫幸灾乐祸了,之前的嫌隙一笔勾销,统一战线一齐看kevin的脸色慢慢变得比锅底还黑。   这一轮之后,大家暗暗觉得这个游戏再玩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所以柏岩为了打破死寂一般的气氛,大声提议“点蜡烛许愿”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反对。   蜡烛一点,顿时和乐融融。   柏岩一直嚷着许愿许愿,江靳便被他推到蛋糕前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几秒钟,满脸笑容地睁开,呼一声吹灭了蜡烛。      切完蛋糕各自开吃,kevin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江靳:“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江靳的视线粘在满病房乱跑和大川抢水果的柏岩身上,对于kevin的问题,笑而不答。   “切。”kevin满脸不屑,“不说我也知道,跟柏哥哥有关嘛。”   “……我根本就没有许愿。”江靳别过脸,认真地看他。   Kevin奇道:“诶?为什么?”   江靳笑了:“你知道的,我不相信这些。我只相信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假装许愿,是不想扫了他的兴。”   他低头看看虚空的掌心,曲起手指成拳。牢牢握在手里的,是那个人,以及与那个人所有有关的幸福。   kevin愣了愣,挑起嘴角笑了:“真酸。”      简单的庆祝之后,kevin就得出院了。大川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把他不多的东西收到一个小旅行包里。全部办妥之后,见kevin还缠着柏岩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说什么,便招呼他:“走了。”   Kevin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拉着柏岩的手,双目含泪:“撒有那拉,柏哥哥,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柏岩早就被他吵得不耐烦了:“快滚快滚!最好一秒钟都不要记得我!”   “柏哥哥你好狠心……”kevin扑上去想要熊抱,被江靳伸出剩下那只好胳膊拦腰截住,抓住腰带扔给大川:“好走不送。”   “哎。”大川利索地接下,给孩子套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打包得结结实实地揽在怀里拖走了。      出了外科楼的大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外面已经被大雪包裹,呈现出一片银色。kevin发出一声惊呼:“下雪啦!”   大川给他紧了紧领口,掏出一双手套给他戴上:“大惊小怪,没见过下雪啊?”   kevin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大川,你背背我吧。”   “干嘛?”大川不知道他又想什么鬼主意,声音里带了些警惕。   面前的小孩瘪瘪嘴,低声喃喃道:“你从来没有背过我……”   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大川就完全没辙,只得转过身半蹲下,双手背在身后:“上来吧。拿好你的东西。”   “嗯嗯!”kevin马上兴奋地拎起旅行袋,趴上大川的背,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驾!”   “……”大川头上两排黑线。这是把我当马骑呢。   这个时候的医院没什么人,通往停车场的路上非常安静,更显得空旷静谧。雪下得很大,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大川背着kevin,一步一步在雪中走着。他突然觉得这场景很舒心也很幸福,于是放慢了脚步,想让这段路走的时间更长些。   空中漫天飞舞的,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它们畅快地落下来,粘在他们的眉毛上,头发上,连成白茫茫一片。两人呵出来的气在身边形成了小小一片雾气。   kevin凑近大川耳边,轻轻说道:“你知道么,从云南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你背着我在雪地里走,像现在这样,到处都白茫茫的,什么人都没有,就我和你。”   大川的脚步顿了顿,把他往上托了一点儿,继续不急不缓地走着。   kevin没管大川的沉默,只自顾自梦呓一般说着:“那时候我想,以后一定要让你背着我在雪地里走一次。也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像一个仪式,一个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仪式。”   越往后,他说得越轻,大川迈出的脚步就越慢,越沉。这句之后,他再没开口,大川也仍旧没答话。一段不远的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之后,大川轻轻把kevin放下来,kevin还没站稳,大川突然转身把人按在车上,头一低,便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大脑空白了一秒钟之后,kevin闭上眼睛,惊讶又满足地接受了这个激烈的吻。他松手把行李放在地上,紧紧揽住大川的脖子,敞开自己,热情地回应。   雪还在下着,无声无息,落在这两个紧紧拥吻的身体上,天地之间一片清冷,仿佛就只有他们是炽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马上就完结了哦,大概会在明天的样子嗯,接下来是两对的番外。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所谓圆满(正文完结)      这场大雪像是夹带了大量的催情剂,碍眼的李大川夫夫终于消失,江靳以庆祝生日为由,强制要求家属陪床,然后循循善诱,施展技巧,终于实行了计划已久的病房play。   事毕,两人喘着粗气,在狭窄的床上紧紧相拥。   太多天没有碰彼此的身体,加上江靳肋骨和手臂的伤没有彻底好,能用的姿势有限,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只能有节制地在被子之下爱抚对方。   柏岩眼神涣散,自己的手指纠缠着江靳的。高|潮带来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整个人像一片棉花一样柔软无力。   突然江靳凑到他耳边,温柔地说:“跟我回家过年吧。”   混沌的思绪因这句话突然清晰起来,他愣了几秒钟,下意识回答道:“不,不行……”   江靳举起他的手腕,轻轻咬了一口:“怕什么,爸妈想你了。”   柏岩不说话,咬着嘴唇,微微仰起头,观察江靳的表情。   身边只有呼叫器的灯是亮着的,但积雪反射出的光却柔柔洒满整间病房,映照出江靳温柔的侧脸和专注发亮的眼睛。心有那么一刹那,松动了。   许多回忆的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提醒着他,下定决心下定决心……咬咬牙,心一横,拒绝的话就说出口了:“过年我都要回自己家的。一年就只能见我爸妈这一次……”   江靳闻言没有再出声,只轻轻抚摸着他光溜溜的背,一下一下,把睡意从脊椎里一点点灌输了进去。   呼吸很快平稳下来,他靠着江靳胸前睡着了。      不久之后江靳也顺利出院,之前的车在车祸中被林寅亨的人毁尸灭迹,出院时都是打出租,于是第二天,江靳就去车行开回一辆新车。   柏岩看着眼前那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Q7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恨恨回答道:“你口味很单调。”   江靳深知他心系小TT,此刻有点不满是很正常的,于是把人拉到怀里顺毛:“我开TT不合适,等你考了驾照,给你买一辆。”   “真的?”柏岩心下一喜,随即又皱眉,“不行,我要自己买。”   江靳认真看他:“柏设计师,加油!”   柏岩紧紧握拳:“我一定会加油的!”他决定年后课业结束,就努力找工作。为了TT,奋斗!   江靳满意地揉揉他头顶:“好孩子。”      年关临近,江靳渐渐发现了柏岩的不对劲。   柏岩很容易发呆,有时候扒着饭就不动了,眼睛呆呆地盯着盘里的菜,总要江靳轻声提醒他才能缓过劲儿来,问他怎么了,他总是说没事,或者,太累了。   柏岩夜里睡觉不踏实,总是翻来覆去,有时候半夜醒来,身边是空的,找了一圈才发现他靠在窗台上看着夜空一动不动。   他假装没有发现,在柏岩回到床上之前闭上眼睛装睡,等柏岩躺好,又假装不经意间伸过手去,把那个冻得有些发凉的身体紧紧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小年夜,江靳炖了鱼头煲,两人坐在饭桌前酣畅淋漓地用鱼汤涮菜,席间,江靳突然想起了柏岩要回家的事,于是问他:“回家的票买好了吗?”   柏岩垂下睫毛,轻轻点点头:“买好了。”   “坐火车还是飞机?”   “火车。坐飞机要转好几趟,反而更麻烦。”   “买的是卧铺票?”   柏岩的眼脸轻颤了一下,犹豫着说:“站票。去得太晚,卧铺票都卖完了。”   江靳皱眉:“多长时间?”   “十三个小时。”   “那么久?”江靳放下碗,“站十三个小时,下车连腿都找不到。”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柏岩赶紧辩驳,“带个小马扎就行了。”   他有些紧张。他担心江靳要是说陪他一起回去,要怎么拒绝他。想了N个理由都被推翻,心下便哟写烦躁。   “不要小看春运……”没想到江靳说完这一句之后,便重新端起筷子给柏岩夹菜,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江靳下班的时候,带回来一张卧铺车票。   “刚好有认识的朋友在火车站……不过只买到年三十早上的票,只能到家直接吃年夜饭。”   “没事……晚点没关系。”柏岩嗫嚅着,紧紧攥着那张票,盯着江靳的脸——这家伙厉害的朋友也太多了吧!   江靳见状邪恶地笑了:“别那样看着我,小心起火。”   柏岩连忙避开视线转而盯着地板。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他的肩,江靳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抱歉提醒晚了,火已经起来了……”   耳朵骤然涨红了。柏岩努力挣脱了半天,还是被轻松地公主抱,然后丢到床上被吃干抹尽。      走的那天,江靳把柏岩送到了进站口。柏岩提着不多的行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看他潇洒地挥手跟自己告别,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不到一年的时间,经历了一些事,甚至生死,他才发觉对那个人的喜欢,已经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他突然觉得不害怕摊牌失败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了,至少,他不会失去爱情,不会失去爱他的那个人。   这样想着,迈出去的每一步就更有力量了。      软卧车厢比较宽敞,可柏岩还是觉得闷,只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车开。身边走来走去搬行李,找同学的学生党热热闹闹的,只让他觉得吵。透过玻璃看到几辆并排在铁轨上的其他车次,虽然不是单单一个,却显得那样孤独。他所未有地想念起了江靳。   “Hi~”   对面突然坐下了一个人男人,正脱下手套,笑意盈盈地和自己打着招呼。   柏岩一下子懵了。刚才明明看到他留在进站口那边……   火车在这时开动了,轨道上传来的声响把所有的话全部堵了回去,柏岩发觉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吗,都不问问你男人的意见?”眼前的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放在手心轻轻地揉搓,“才分开二十分钟,手又凉成了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喉间涌上一股哽咽,柏岩感到蓄积已久的眼泪正哗哗地落下,“因为我刚刚吃了你让我带的苹果……”   “是吗?让我尝尝甜不甜。”男人笑意更深,抓起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   温暖的触感,属于江靳的柔软的嘴唇,无数遍亲吻过自己的嘴唇,说出好多让他脸红心跳的情话的嘴唇……   他终于又在自己身边了。   江靳伸手擦去了他的眼泪,隔着小小的桌板,吻了吻他的眼皮:“就你那藏不住事的个性,早让我猜到你想回家出柜,就偷偷多买了一张票。傻瓜,这种事,当然要我陪在身边才行。”   “我爸爸,他很凶……”柏岩抽噎着,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所以更要和我一起呀。”江靳的声音越发温柔,“这次就放过你。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要跟我报备,我们一起解决,明白?”   柏岩捂住嘴用力点了点头。      大年三十晚上,江医生被柏岩老爸用一把折凳狠狠砸了三下,实诚的,全砸在背上,赶了出去。   柏岩追出来,被自己老爹拦腰截住,一把丢进房间锁起来,大门随后被紧紧关上,柏爸爸粗着嗓子对着自家院子喊了一句:“有种就在外面跪一夜!”   江靳什么都没说,跪下了。   柏岩死命敲门要出去,甚至以死相逼,未果。   柏妈妈捂着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哭,柏爸爸气红了眼睛,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午夜的时候,柏岩翻箱倒柜一晚上终于找出一把老虎钳,把窗户防盗网撬出了个大窟窿,趁着挨家挨户放鞭炮声音混乱之际,翻了出去。   江靳早已经冻得嘴唇发白,因为跪了太久,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柏岩哭着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差点栽倒在地。   “买了卧铺,还是找不着腿啊……”他强笑着说,摸摸他的头:“现在应该庆幸我陪你回来了。”   “我爸他……”柏岩已经心疼得说不出话了,眼泪又一次打湿了江靳的大衣。   “总会答应的。相信我。”他伸手擦去柏岩的眼泪。几天之间,这个动作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有错过?”   “嗯……”柏岩应着声,手捂住江靳的脸给他取暖。   “你只要坚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只要爱我就够了。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这人说的话,都自负又霸道,相似的句式却样样都有震撼人心的魔力,让人不得不信服。      一枚巨大的烟火就在此刻绽放在天空中,照亮了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   除夕夜,转眼就是新的一年。   抬头看天空绚烂的烟火,十指紧扣,永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肉渣番外正在紧锣密鼓中,下礼拜会全部奉上=v= 新坑预告和后记也将在差不多的时候出现,届时请大家多多捧场哟~ 靳岩番外(全一章) 一缕调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悄悄窥视着床上两个熟睡的赤|裸身体。   柏岩的胸前颈侧还留着昨晚运动的痕迹,此刻他正窝在江靳胸前,睡得正酣。突然枕头一阵疯狂的震动,连带着他整个头也颤抖起来,惊慌之间伸手去枕头下乱摸,摸出了一个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新信息,他条件反射一般打开了,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是黑色的,是江靳的手机。   但眼睛已经收不住,把信息看光光了。   【广播剧剧本已经发到邮箱里啦,请尽早兑现诺言,不然就把你叫我假装追柏哥哥逼迫他逃跑的事情说出去哦!o(≧v≦)o】。   落款是张侃侃。   感觉到动静的江靳睁开眼,看到柏岩捏着自己的手机,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猛地惊醒,马上意识到,这下坏菜了。。   想把手机抢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柏岩显然已经看完了短信,手像筛糠一样抖着,小嘴憋得发白,下一秒,果然没出江靳意料之外,柏岩把手机往床下一摔,嚎叫着爆发了。。   “你这个骗子!”柏岩愤怒地一脚揣上江靳的背,想把他从床上踹下去,无奈力量差距太悬殊,人没踢动,自己却被反作用力弹到墙上,脊背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江靳自知理亏,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赌气别扭的柏岩拉回被窝,紧紧搂在怀里,任他挣扎,只是温柔地哄劝道:“外面冷,小心着凉了。”   嘴上轻声劝着,内心却深刻反省:睡前手机一定要关机并且放在柏岩拿不到的地方。   身体被禁锢住,努力蹬了半天没解脱出来,柏岩气喘嘘嘘地放弃了,他把脸扭到一边,气愤地控诉:“混蛋!孽畜!居然和侃侃联手骗我,当我是老弱病残不知道报仇的吗?”   江靳掰过他的脸,问他:“你想怎么报仇?”   柏岩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揍你一顿。”。   “哈。”江靳笑了,你都告诉我了,怎么可能让你得逞。搂着他的胳膊更用力些,嘴唇贴近他的耳根,轻轻地吐气,“那我就只好想办法让你晚上没力气起来了。”一边说着,手顺着柏岩光溜溜的脊背,有技巧地往下抚摸。。   全身像过了电一样一激灵,柏岩差点失声尖叫出来,他艰难地压制住翻滚而上的欲|望,更为奋力地反抗着:“禽兽!放开我!我咒你一辈子阳|痿!”   这句话无疑是极大的刺激,禽兽深知此刻说话比不上动手,手上动作愈发不含糊,欺身压上柏岩的身体,舌尖一路舔下来……。   柏岩的声音一直没断过:“不要碰我!死骗子……嗯,嗯……啊……”。   果然,几分钟后,愤怒的小火苗顺利被压熄,另一种火焰在空气里迅速燃烧起来。   事毕,柏岩恨恨地把腿压在江靳结实的腹肌上,喘着粗气作着总结陈词:“这次,这次暂且饶过你,以后再敢骗我,拿小黄瓜爆了你的小菊花,让你三天走不动路!”。   还是我让你先试一试三天走不动路的感觉吧!江靳抽搐着眼角劝自己,这种时候,不能揭逆鳞。把额头上的小青筋强行按下去,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身旁的人,伸手抚上柏岩紧致的大腿,轻轻摩挲着。。   这一温柔的举动成效还是很显著的,柏岩移开视线,清了清发紧的喉咙,该死,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不时会害羞。。   “其实仔细想想,当初要不是侃侃的事情,以我优柔寡断的性格,可能下不了决心走这一步。”他双眼失焦地盯着虚空,声音几不可闻,“我应该感激你的……所以,所以也不好说你到底做得对不对……”。   江靳觉得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并不是因为此刻的柏岩突然变得通情达理,懂事听话,而是——做坏事也会受表扬,这完全是摧毁三观的不科学现象啊!。   他激动地捧起柏岩的小腿狠狠亲了一下。。   亲完,他沉下脸问柏岩:“你刮腿毛了?”。   “哎?”柏岩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得意地一笑,“嗯,前天刮的,据说刮了之后再长出来的腿毛会更浓密粗长,看上去更加威武霸气!   江靳额角的小青筋又冒了出来,他把那条毛楂楂的小腿拎起来放到一边,沉声说了一句:“下次别刮了,扎嘴。”。   事端和平解决,做人要言而有信,给侃侃一个交代。磨蹭着起床之后,江靳就开了邮箱,去收那份广播剧剧本。。   看了三行,他的嘴角就弯起了一个不小的弧度,眉梢挑得高高的。。   起身给kevin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噪音:“李大川!起来给我做早饭!喂,江靳,有事儿?”。   江靳笑着问他:“小日子过得挺有滋味嘛。”。   “这家伙懒得鞭子都抽不动,好不容易周末有时间约会,他却恨不得睡死过去。哎。”kevin的声音里不无遗憾,“还是柏哥哥好……”。   “你少来!”江靳笑出声,“对了,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软件,可以录音,然后做些简单处理的那种,要容易上手的。”。   电话那边的kevin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回答:“适合老年人用的,没有。”   “……”。。   最后还是在kevin的推荐下选择了简单好用的cool edit,下载安装试用几次之后确定没问题了,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洗漱完毕准备就寝的柏岩拖到书房,往他手里塞了一份打印好的剧本。   柏岩迷迷糊糊地扫了两眼剧本,十秒钟之后眼中火光乍现,这分明是一档艳光旖旎,娇喘连连,春光乍泄,淫|荡不堪的纯肉广播剧!。   “下流!无耻!不要脸!”他狠狠把剧本摔到地上,江靳连忙拖住他,才没让那份剧本遭受脚踩之刑。。   “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有关诚信的问题……乖,不要闹。”。   “你的诚信和我诚信没有一毛钱关系!”。   “瞎说。身为家主,我不诚信,你怎么会有诚信呢?”。   “……”柏岩一时语塞。。   江靳笑眯眯地把他抱到书桌上坐好,“biu”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叠新的剧本,重新放回柏岩手中,手暗暗放在他一侧腰上:“开始吧。”。   柏岩继续反抗:“我不要配这恶心的东西……啊!”。   放在敏感腰侧的手轻轻揪住一小块,辗转碾磨着,酥麻的感觉窜上来,柏岩一时坐不住,差点摔下来。。   “开始吧……”江靳凑近他耳侧,温热的气息又让柏岩一抖。。   以后不能随便暴露弱点……柏岩咬牙,强迫自己继续看剧本,看着看着,脸和耳朵全部红了。   江靳把椅子拉到柏岩对面,轻松地坐下,抬头问坐在桌上的柏岩:“先随便排练一下?”   柏岩咬着嘴唇不说话。。   侃侃挑的剧本狂野之至,完全超越了一个正直女青年的审美范围,其中囊括了各种体位的H和S|M剧情,人物奔放,台词害羞至极,当然还有反攻情节,但江靳考虑了一下,把反攻部分全部删掉,准备等录完再跟侃侃商量一下。。   江靳决定自己先试一试感觉,于是挑了一句不太害羞的台词先练一下。。   “喜欢我摸你这里吗?”。   语毕,紧张成番茄状的柏岩惊恐地捂住胸口:“你要摸我哪里?”。   江靳差点笑翻过去:“我只是试着念一下台词而已,你遮那么紧干嘛!”   柏岩迟疑着放松下来,然后扫了一眼剧本,机械地念出江靳那句后面的回答:“喜……喜欢……啊,好舒服……”。   单调的声音配上这台词,语调怪异之至。念完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羞愤地又要暴走,被江靳眼疾手快又捏住了腰侧,动弹不得。   这样练下去是不会有进展的,不如直接开始。江靳把软件打开,摆好麦克风的位置,对柏岩说:“还是直接录吧,早录完早超生……”。   柏岩深吸一口气,开始尽量自然地读出剧本上的台词。   “请,请温柔一点……”。   “啊哈,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哟~”   “太坏了!啊……那里……”。   念到这里的时候,小番茄柏岩同学已经熟到基本可以吃的地步了,江靳镇定地瞥了他一眼,暗暗将其嘲笑了一番,然后继续念道:。   “碰到敏感带了吗?”。   “才,嗯,才不是呢!”。   “告诉我,你的敏感带在哪里?”。   “啊,那里不行!”。   “快说,在哪里?耳朵?锁骨?后腰?还是前面的小花苞?”。   其实,两个人在欢爱的时候很少说话,江靳是霸道温柔并济型,完全掌控整个局面,虽然会考虑柏岩的感受,但姿势什么的大部分都比较随他的想法,而柏岩是纯享受型,反正江靳怎么做他都会觉得舒服,只用放松身体配合江靳的动作就行。时间久了,默契到了一定程度,在床上根本用不上这些淫词浪语,只需要本能地呻|吟,唤着对方的名字。。   侃侃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剧本,列出的每一个敏感点都跟柏岩的身体万分切合。读到这里的时候,柏岩脑中像是被投下一枚炸弹,血液顿时往下腹聚集起来。。   为了掩饰情动,他端起旁边江靳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稍微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念出下一句:   “敏感带……在,在你的手上……啊……”。   这都什么破台词啊!柏岩感到自己要哭了,再玩下去会出事的!他夹紧了大腿,想遮挡住腿间的凸起。。   可这微妙的表情和动作,怎么会逃过江靳的双眼。和柏岩一样,他此刻已经难以按捺住身体的冲动,但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沉下声音继续波澜不惊地读着台词:。   “喜欢我摸你这里吗?”。   又到了这句……柏岩忍不住回想了江靳的手指触摸到自己皮肤的感觉,忍不住浑身一颤,读出来的那句话,就混杂着鼻音,尾音情不自禁地上扬,带着忍受不住的情|欲:“喜……喜欢……啊,好舒服……”。   江靳不由得攥紧了座椅的扶手。。   忍耐开始有些艰难。但看着柏岩的忍耐如此有趣,他决定努力一把,等他先破功:   “啧,你的样子,好色|情……”。   柏岩看了一眼下一句,就完全不想读出来了。后面的狗屁台词没有一个字是纯洁的。   全身都被沸腾的血液充满,他抬头看了看江靳,那人正等着他继续,深邃的双眼带着“早录早超生”的深意盯着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还伸出舌尖,极具诱惑性地舔了舔嘴唇。   嘣。大脑中紧绷的某根弦,断了。。   与其读出那句羞耻的台词,不如说点有实际意义的话——。   “江靳,能不能……稍微……亲我一下?”。   时机到了。。   眼前突然一黑,一抬头,他对上了江靳的胸膛,手中的剧本被抽走放到一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靳的嘴唇就堵了上来。   吻势太汹涌,他根本喘不过气,江靳的手牢牢固定住他的脑后,动弹不得,只得任凭他的舌尖肆意□。。   待江靳意犹未尽地离开他的嘴唇时,他几近窒息。。   害怕从桌上掉下去,柏岩在江靳凑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抓住了他的腰,江靳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扶住柏岩的后脑,姿势暧昧至极。。   内心的渴望已经彻底被唤醒,什么羞耻和矜持现在通通都抛在一边,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后仰,咬牙说:“江靳,我们来做吧。”。   他几乎从来都不主动邀请,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蓄水已久的闸门,才刚说完,江靳的身躯就覆盖上来,有力地揽住他的背,让他缓缓平躺了下来。。   实木的质感让后背一片冰凉,但前面的每一处都好热,好烫。江靳沿途问候过了他的耳朵、锁骨、后腰,最后来到了前面,轻轻含住了他的小花苞。。   “嘶……”他吸了口气,彻底沉溺在快|感中。。   面对面做了一次之后,江靳扶着他站起来,让他趴在桌上,从后方进入,又做了一次。   虽然有着种种不科学,但书房还是按照之前柏岩的规划,做了带轨道的梯子。柏岩泄过第二次之后,江靳托住他来到梯子前面,固定住下面的滚轮,让他背靠梯子,双手抓住上方的栏杆,抬起他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又做了第三次。。   这是江靳第一次做到他求饶,到了最后,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嘶哑。。   但他不得不承认,非常的刺激,非常的酣畅。。   直到两人一起发泄出来,柏岩软软地倒在江靳身上,已经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江靳抱着他洗了澡,擦干之后放他在床上,头刚一挨着枕头,他就昏睡过去了。   看着他泛红的睡脸,江靳轻叹一口气。这种广播剧想要成功录下来,真是太难了。   糟糕,刚刚激动地H的时候,忘记关电脑了。。   起身跑回书房,软件已经打出长长的一串波形图,录音时间超过两小时。   他调出开头的部分想要剪辑一下,明天好给侃侃交差,结果没听几句就是真刀真枪的部分,柏岩沉重的呼吸和娇俏的鼻音一入耳,身体又开始蠢蠢欲动。。   认命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江靳掏出手机给侃侃发了个短信:   【抱歉,恕我食言,广播剧不能录制,换一个别的条件好吗?】。   转身回到电脑前,把那一段录音保存下来,刻到了一张光盘里。。   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光盘收起来,江靳嘴边露出了邪恶的笑。。 川乔番外(一) 成为林寅亨的专属投资顾问已经一个月了。。   老狐狸真不是盖的,一见面,眼睛就笑迷迷的直往人腰部以下招呼,表面上话多又客气,实际上嘴巴比铁铸的还紧,行踪不肯透露,手下的人更是吝啬于跟人多说一个字。线索没有,内应没有,还差点被老狐狸吃豆腐。要不是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早就被他上了一百遍了吧。   夜色渐浓,kevin捧着杯子靠在沙发上发呆,杯子早就空了,厚厚的粗胚陶瓷被他捂得发热。电视里播放着嘈杂的综艺节目,耳朵里一片嗡嗡乱响,大脑却几近空白。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李大川来电。。   他有点不想接。。   受江靳之托给李大川的公司查了几次帐,每次查完都会一起吃饭,这人不讨厌,性格直爽不做作,真心地说,他挺讨人喜欢,但他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之下,这样的见面频率略高了。若非“工作”需要,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了。。   心底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他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疲累的关节,打算随便叫个外卖填饱肚子。   才拿起手机,李大川的电话又好死不死地打了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kevin皱起眉,他还是不打算接,握着手机等铃声响完。   好不容易消停下去,他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遥远但听得出中气十足,循着声音的方向,他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吉普,和倚靠在吉普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搞什么!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很好玩么?他眉头微皱,却还是打开了窗户。   见他出现在窗口,大川很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快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太蠢了……要不是隔太远看不到,kevin真想对他翻个大大的白眼。大费周章地开车到这里来,在楼下喊得整个小区都听得到,就只是为了跟自己吃个饭?。   他半天没动,大川以为声音太小没听见,于是提高了分贝又重新喊了一次:“下来下来!我们去吃饭!”。   真是受不了了!kevin不耐烦地大吼一声“知道了!”重重关上了窗户   五分钟之后,楼下的李大川等来了双手插兜,面色不善,走路走得磨磨蹭蹭的kevin。   “快上车,我找到了一家非常地道的东北烤肉馆……”大川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对面的那人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顿住,抬起的脚又放下了,继而就是怒气冲冲的一声吼:“大晚上叫我出来就给我吃东北烤肉?叫得跟杀人一样,我还以为最起码是海鲜自助呢!”   “啊……”大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前两天请客户吃了一次,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想着有空带你去尝一尝,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去吃海鲜自助?”。   他表情诚恳,kevin想发火也发不出,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他上了车,愤愤地对大川说:“烤肉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给烤了!”。   大川愣了愣,继而咧开嘴笑了:“行!”。   开了没一会儿,大川就把车停在了一个商场的停车场里,和kevin一起步行去烤肉馆。沿途走了很久,钻了几条小巷子,眼看越走越偏僻,kevin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到了吃饭的地方,还没坐下,他就深刻地后悔了。什么烤肉馆,分明就是路边摊,竹竿挑起红白蓝塑胶布,搭起颤巍巍的棚子,电线缠在竹竿上,用几个昏黄的小灯泡照明,几张折叠桌,一排小板凳,搁上一个小煤气炉,就算是一处用餐之地了。。   海鲜自助……就这样与你擦肩而过……kevin眼角有泪水划过。   可已经答应了要吃烤肉,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李大川热情地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招呼老板倒了大麦茶,然后拿起菜单点了几样招牌菜。。   kevin捧着杯子吸溜吸溜地喝着大麦茶,大眼睛瞥着四周。   傍晚吃饭的人还挺多,几条跟李大川身量相仿的汉子正就着啤酒划拳,小情侣坐在角落里笑得咯咯直响,人间的烟火气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带客户来吃这个,生意肯定没谈成吧?”他斜眼看着大川,饶有兴味地问。   大川摇摇头:“是客户带我来这儿吃的,在合同签完之后。”   “那个客户跟你倒是品味相投……”幸灾乐祸失败,kevin讪讪地把嘴凑到杯沿上,用牙齿轻轻地磕着。。   他长了一口极完美的好牙,颗颗洁白如贝,形状小巧排列整齐。红润的嘴唇微张,一排皓齿轻叩着玻璃杯,这个不算太雅观的动作,竟然让大川有着瞬间的失神。。   “你们点的菜来了!”老板打断了大川痴迷的眼神,利索地把一盘盘肉和蔬菜摆到桌上,打开炉子准备给他们烤肉。。   “不用忙了,我们自己来。”大川谢过老板,自己接过烤肉的夹子,待烤盘加热到吱吱作响时,把腌好的薄薄的猪肉片和酸菜倒上去,又给kevin端过来一碟酱料。。   食物的气味发散开来,kevin迅速被它吸引了:“啊,好香!”。   “马上就熟了。”大川熟练地翻动着肉片,不时分出一只手往上撒些调料。肉、菜和调料的气味美妙地结合在一起,搅动着kevin尚未用过晚膳的肠胃。他迫不及待地掰开筷子,紧紧攥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铁盘上翻滚的肉。。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眼睛呢?大川暗暗感叹。那双眼黑白分明,像黑棋子和白棋子,时时盈满清水,流转之间波光潋滟,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真漂亮啊。。   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就迟疑了些。马上一双筷子伸过来抽在他手背上,对面的人凶巴巴地责怪:“你到底会不会烤啊!要糊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把烤好的肉拨到一边,挑火候正好的夹了一些放在kevin碗里,宣布:“可以吃了。”。   还没看清楚筷子是怎么下去的,肉就已经全部进了kevin嘴里。。   目瞪口呆之际,kevin已经仰望天空,被烫得嘶嘶吸气,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道:“好,好吃!”。   大川忍不住笑了,从来都有板有眼超级有数的人在食物面前俨然变成了只剩下感官的小孩子,心底的坦率一览无遗,这一面,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大川把剩下的肉全部夹到kevin碗里,埋头把旁边的五花肉、牛里脊和香菇之类的蔬菜每样夹了些来烤。。   油滋滋的五花肉刚烤好,没等他来夹,kevin的筷子已经直接伸到了铁板上,迅速夹起肉片放进酱料里打个滚,连生菜叶子也不包,一整块都丢进嘴里。嚼两口,他又眯起眼睛,发出了满足的赞叹声。。   他吃得起劲,大川烤得也起劲。铁板一刻没空过,旁边的kevin嘴巴也一刻没停。待这一餐结束,kevin消灭掉了大半的烤肉蔬菜,以及一份东北拉皮。   “嗝,好饱。”kevin颤巍巍地站起来,大川连忙扶住,深怕他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kevin满足地靠在大川身上抚摸着肚子,伸手招呼老板:“买单买单!”   大川忙掏出钱包:“这一顿我请吧!”。   kevin眉头一拧:“为什么你请?我今天又没帮你查账!”。   有道理。这小孩发饭晕的时候居然头脑还是这么犀利,大川内心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这顿饭不贵,偶尔就让他请一次吧。于是他不再推辞,爽快应道:“行,那这次你请吧。”   “凭什么我请!我又不欠你什么。”kevin对这个决定的意见似乎更大,又一次打出反对牌。   大川觉得有点头疼。不让我请你自己又不打算请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我们AA!”kevin掏出钱包问老板饭钱,然后被震惊了。这顿饭的美味程度和价格简直不成正比,什么海鲜自助都成浮云了。。   一边的老板看他的表情以为对价格有意见,又非常豪气地抹去了零头。。   低头看着身边的人,大川觉得他好像快要哭了。。   两人各自付完该付的那一份之后,缓缓地并排走在路上,任凭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kevin因为吃撑了,走得格外的慢。大川配合他的步调,也放慢了脚步。   “大川啊,嗝。”。   “嗯,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知道很多像这样的馆子?嗝,我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kevin以手扶腰,姿势活像孕妇。。   一边的大川不禁起了怜惜之心,几乎伸手要去扶他:“你慢点走。我倒是知道一些这样的馆子,你想吃的话,下次我再带你去吃。我记得城东有家铁板鱿鱼不错,还有个粥铺……”   不等他罗列完那些美食,kevin眼神灼灼地盯住他:“我们搭伙吧!”。   “搭伙?”大川努力理解了一下,他不知道kevin所说的跟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嗯,搭伙。我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反正你也是要吃的,嗝,一个人吃不如两个人吃啊!你还可以带我去吃我不知道的好吃的!我们可以像今天这样AA!”。   Kevin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带着对食物的渴求,和一些别的东西。   大川感到有点棘手。他晚上一般都是和客户一起吃饭,有时候不是为了业务,就是单纯联络感情。之前偶尔和柏岩一起,现在柏岩有家室了,就很少约他,和客户厮混已经成了习惯。今天带kevin出来吃饭,就只是因为吃到了美味的东西特别想跟他分享,没想到这一顿饭吃出来了个搭伙,让他一时没法回应。他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倒是没问题,但我有时候是有应酬的……”   那双眼睛里的神采暗淡了下去,眼前的人咬着嘴唇低下头,嗫嚅道:“我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今天是江靳和柏哥哥在一起之后,我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次……”。   “你自己不做饭?我记得你煮火锅的手艺很棒的呀。”大川奇道。。   kevin抬起脸辩驳:“我也就会煮个火锅而已,再说,火锅根本没法一个人吃……”   大川深吸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对这张委屈至极的脸完全没有抵抗力,那嘴唇轻轻一撇,他的心就彻底软了下来。。f1b6f2857fb6d44dd73c7041e0aa0f《》   客户什么的,以后都改在中午吧。。   他沉下心,轻声应道:“行,咱们搭伙。”。   kevin的表情顿时又雀跃起来,他紧紧盯住大川,不住点头:“嗯嗯,说好了说好了!”   “说好了。”看他舒展了眉眼,大川紧揪着的心也放松下来,脸上有了欢喜的表情。 川乔番外(二) 一个人,很寂寞。   两个人一起,就没那么难捱。   生活对于大川和kevin来说,都是这样。大川觉得kevin能闹腾,走哪儿都不冷清,kevin呢,觉得大川好欺负,什么都能包容,两人搭伙吃个饭,聊聊天,都觉得舒服自在。因为饮食规律,kevin还小长了几斤,脸上开始有了点肉。他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川菜啊烧烤啊火锅啊,越辣越油腻越喜欢,可脸上什么都不长,白皙光滑,让人很想用手指感受一下。。   于是某次在饭桌上,大川趁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夹菜,快速地捏了捏他的脸:“跟个包子似的。”。   kevin立着眉毛把一筷子毛血旺塞进嘴里,筷子一举抽上了大川的手背:“手贱咩!”   大川躲闪不及被筷子打到,还好,不疼,他笑呵呵地给kevin杯子里倒上茶:“辣了就喝水,别一个劲儿傻吃。”。   “你知道什么!”kevin嘶嘶吸着气,伸长了筷子在浮着厚厚一层红油的大盆里捞牛蛙,“喝饱了就吃不下了,多亏。”。   大川乐了,这个小孩,是该说他精呢,还是说他贼呢。既然又精又贼,自己为什么还觉得他傻得可爱?。   眼见着一桌浓油赤酱辣椒堆出来的菜被kevin消灭了大半,再下去自己就得饿肚子了,大川连忙就着唯一一盘青菜狠扒了几口饭,果然,等他吃完抬头的时候,kevin已经捂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打饱嗝了,几个盘子都吃到见底。。   AA买单之后,两人依旧慢慢地走路消食。。   搭伙了这么久,大川对kevin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22岁,一年前从N大经济系三年级退学,原因不愿意说。曾有过男朋友,因为出柜,亲爹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目前单身,独居,靠打工和母亲偶尔的偷偷接济过生活。。   大川觉得kevin的家庭环境应该不错。他几乎没吃过路边的小馆子,对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品质要求极高。但大川又不确定,因为kevin从来不说,而且kevin表现出来的坚强和独立又并不是一个富家公子能够拥有的。。   kevin低着头一个劲往前走,没注意到大川放慢了脚步,正盯着他小小的背影出神。   那么小,看上去那么脆弱的身躯,却时常让他感觉到拧着一股狠劲儿,随时能爆发出来,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实在是个美好又奇妙的矛盾体。。   就这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两人慢慢晃荡着。吃饭的川菜馆子离大川家不远,他直接把车停在自家车库里,徒步走出来吃饭。为此kevin还一路叫着“好饿好饿”,埋怨了半天。   快走到大川家小区的时候,kevin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停下来接电话,大川慢悠悠走到他旁边的时候,才发现他咬着嘴唇,眉毛拧成了一团,正压低着声音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明天早上送去行吗?”。   大川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警醒又谨慎,甚至带着一丝寒意。他不禁紧张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一直纠缠不休,kevin尽量客气地说了好几次“我真的有事”,还是没能解决。眼看着小孩的大眼睛里就快被升腾的怒火烧红了。。   这时,对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电话迅速被挂了。听筒那边传来明显的嘟嘟声。   “怎么了?”大川问。。   kevin紧捏着手机,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对大川说:“你能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大川开车kevin去他的公司拿了一份资料,然后按照kevin的指示,把车开到了N市一家著名的夜总会。。   他从没来过这里,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身着燕尾服的侍应穿梭而过,不禁心里有点发憷。   kevin让他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随着一个侍应去了二楼的包厢。。   坐在沙发上,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kevin的表情又矛盾又愤怒,仿佛不是正常的应酬。但kevin没有多说,他不好猜测,只好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盯着电梯口。   果不其然,林寅亨所谓的“要紧事”,就是和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在包厢里吃饭喝酒聊天。包间门一打开,kevin就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了。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林寅亨自然不敢妄自动手,但借酒装疯占些小便宜的事情,说也说不清,他已经做好了被揩油的准备,同时也暗暗握紧了裤兜里的折叠小刀。。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离酒桌比较远的地方,把文件递给旁边伺候的秘书,恭敬地跟林寅亨打了个招呼:“林总,文件已经送到,我就不耽误您了。”。   林寅亨呵呵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给旁边一个男孩的杯子里倒上酒,眼睛并不看kevin。   kevin悄悄抬眼打量着那几个年轻男孩,目测年龄不超过20岁,一水的大学生打扮,眉眼清秀,一看就不是MB,脸上还未褪的稚嫩,以及尚且穿戴整齐的衣服,都表明林寅亨还没有得手,目前还处在哄骗的阶段。。   桌上放着几个空酒瓶,看来已经喝了不少,kevin暗暗叹息,这几个孩子,今天恐怕难逃毒手。   他咬咬牙,决定先脱身之后,再想办法救他们。   “你们说,叶顾问漂亮,还是小周漂亮呀?”林寅亨指着kevin,问那几个男孩。   kevin眼神一凛,悄悄捏起了拳头。。   那个叫小周的就坐在林寅亨旁边,一听这话脸都红了,连忙摆手:“我哪儿漂亮了……”   “别谦虚嘛。”林寅亨继续装慈爱大叔,借机抓过小周的手,亲切地说,“我就看小周最漂亮了。”。   其他几个男孩儿愣了愣。他们都涉世未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们是在网上发布兼职简历之后,接到了应聘电话,去面试之后才认识的林寅亨,彼此之间也不是很熟悉。今天刚刚签了兼职合同,还被老板带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喝酒,本身就有些拘束。酒都是半吓半哄着喝下去的,此时老板问了个难度这么高的问题,就越是窘迫了。   见他们都支支吾吾地不答话,林寅亨笑得更深,他拿过一个新杯子放在桌上,倒了半杯洋酒,向kevin招了招手:“叶顾问辛苦了,喝了这杯酒,就回去休息吧。”。   酒液在包厢迷离的灯光之下折射出琥珀般奇异的质感,但在kevin眼里,它丝毫不亚于毒药。   心知林寅亨今晚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但这杯酒里到底有没有问题,他真的没办法保证。。   正犹豫着,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位侍应的声音:“林先生,这边有位何先生说是您的朋友,要过来和您打声招呼。”。   林寅亨眉头一皱,当即回答道:“让他进来。”。   kevin暂时松了一口气,悄悄让到一边准备随时开溜的,但不经意间转头一看,却惊呆了。   进来的那个人哪里是什么何先生,明明就是此刻应该在大堂沙发上等着自己的李大川!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林寅亨的面色有些不善,kevin瞥见了,顿时对大川的安危担忧。寻欢作乐的时候被陌生人打扰,还说是认识自己的,想必他相当不爽吧。现在他势力已经渗透进N市的各个角落。要是大川得罪了他,他有的是办法把大川整死。。   这个蠢蛋,不是让他在下面等着吗,怎么擅自跑上来?是找死么!。   kevin跟大川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找个理由撤退。但大川完全无视了,反而走上前去,装作和林寅亨熟识的样子,跟他握了握手。。   这一举动让林寅亨心里打了个鼓。他犹豫道:“何先生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没见过面?”。   大川神色微微一变,随即迅速换上笑脸:“林先生可能没见过我,但我可是久仰林先生大名,早想结识。听一起的朋友说您也在这边,我就想着,一定要过来,跟您认识认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川这马屁虽说拍得不重,但好在位置比较准。林寅亨脸上的不悦稍有缓解,想着可能是生意场上有些人想跟自己合作,于是不请自来。以前这样的情况也有过,不算奇怪。他随即应付道:“何先生客气。既然认识了,就都是朋友,不知道何先生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和林某一起喝杯酒?”。   显然这是客套话。大川再蠢也看得出这不是能让他坐下喝酒的场合,于是他轻轻摇了摇手:“我就是来和林先生打个招呼,怎敢叨扰呢?今天没有带名片,小弟是通达的何勇,以后生意上有什么能帮的,请林先生一定记得我。”。   说到这里,林寅亨脸上已经挂不住不耐烦的神色了。他摆摆手说:“我记得了,何先生有事就先去忙吧。”。   大川唯唯诺诺地往外走,kevin一直盯着他,发现他出门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手势,于是连忙跟在他身后,说了句“那我也先回去了”,就准备借机溜出包房。。   可惜未能得逞。林寅亨虽说惦记着吃掉身边那几个男孩,可也没忘要戳几筷kevin这道美味小菜,就在kevin一只脚踏出包厢的时候,开口叫住了他:“叶顾问,你的酒还没喝呢。”   kevin几乎是咬着牙把脚缩回来的。他忍住内心的怒气,一步一步走向茶几,还不忘垂死挣扎一下:“我不能喝,一喝就醉……”。   “半杯而已,叶顾问酒量不会连这几个孩子都不如吧?”林寅亨故作轻松地说,眉眼间却带着一丝暴戾。。   如果这时得罪了他,就一辈子别想再扳倒他了。为了死去的顾彬……。   kevin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   冷不丁背后伸出一只大手,抢在他之前拿走了那个倒了半杯洋酒的酒杯。   kevin觉得这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大川举着那只酒杯,对着脸色巨黑的林寅亨故作憨厚地说道:“林先生刚刚说让我坐下喝一杯,没能喝成,我一直很遗憾。既然这位小哥不能喝酒,那我替他喝了,希望林先生记住我……”   说到这里,一仰头,酒全部灌下去了。   kevin只看见林寅亨脸色一变,那种表情不像是愤怒,更像是一种癫狂。他圆睁着双眼,眼中的情绪要把大川撕得粉碎。。   酒已下肚,大川一拱手,告辞了。   kevin连忙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转头看向林寅亨,支吾道:“林先生,那我……”。   林寅亨的烦躁已经到了极点,他用力挥挥手,恨恨说道:“走吧走吧。”   kevin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了包房。。   他知道大川一定在楼下车里等着他,于是先偷偷走到一个避人的角落里,跟自己以前的辅导员打了个电话。刚刚他在其中一个孩子的书包上发现了N大的校徽,推测这几个孩子应该都是N大的学生。这样的事情,交给学校出面,最好不过。。   “教务处的张老师吗?我是叶之乔,嗯,您先别急着骂我,我刚在金马夜总会这边……没错,就是经营男性暗娼的金马夜总会,看到了N大的几个学生,他们好像是被人骗了,正在包厢里被灌酒,包厢号码是208……嗯,确信无疑,除了退学我哪件事不靠谱了?快来吧,再不来,就只有等家长投诉了……别说是我举报的啊!您懂的……”。   打完了电话,他知道张老师不出十五分钟一定会带着学校的值班保安赶过来这边。于是放心地合上手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大口气,蹦跳着下楼去找楼下的李大川。。 川乔番外(三) 果然,大川已经从停车场把车开到了门口,正焦急地往里张望着,保安过来赶人他也假装没看到,见kevin走过来,才舒展了眉头。。   kevin满面笑容地上了车,一拍他的肩膀:“呆子,看不出你还挺有办法。”   大川发动汽车,想板起面孔,却掩饰不掉嘴角的笑意:“哥哥我有勇有谋,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不过你干嘛突然跑上去啊,吓我一跳。还好你用的是假名字……”kevin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我在大堂坐了半天,看见好几个糟老头搂着小男孩一脸□地走出来,心想着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让带你上去的那个侍应也带我上去了。”大川转过头看他,“下次可不许来这种地方了,太乱了,危险。”。   kevin低头暗笑不答话,手机显示有新短信,他打开一看,是张老师发过来的。   “小兔崽子们已经捞出来了,说是宿舍同学发现他们深夜未归四处寻找线索找到的,没把你说出去。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回来把书念完!”。   kevin看了看时间,13分38秒。张老师果然神速,路上不知道被抄了多少罚单了。   他抿起嘴唇笑了。眼睛弯成两枚新月。。   大川开着车,不时瞥他一眼,见他笑,全身的血液顿时涌向下腹,身体开始骚动不安。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努力摇了摇头,想把邪念从脑子里甩出去。。   刚刚喝酒可能喝太急,现在酒劲上来了,他感到体温在慢慢升高,有点头晕目眩看不清路。   kevin正笑着给张老师回短信呢,突然觉得车身有些晃荡,抬眼就看到大川红着一张脸,显然是不对劲了,于是凑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大川?不舒服?”。   他的气息吹过来,更是激得大川一阵燥热难耐。他强忍着不适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抬手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   “我好像突然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的酒……”他哑着嗓子说。   酒?kevin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问他:“你刚刚喝的是哪一杯酒?老头子面前的还是小伙子面前的?”。   “好像是小……小伙子面前的……”大川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头,想要清醒过来。   kevin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坐在林寅亨旁边的是小周,而小周的酒里,被林寅亨下了药。而不明真相的大川误喝了那杯有药的酒,现在,药力发作了。。   怪不得被喝了那杯酒,林寅亨的脸色会变成那样。。   kevin捏紧了拳头,看着旁边已经被烧得难耐不已的大川,心里的仇恨翻腾了起来。   他跳下车,打开驾驶座,对大川说道:“你坐到旁边去,我来开车。”。   大川的意识还算清醒,他强撑着身体下了车,打开后排的车门:“我坐后面……不能坐前面……你旁边……”。   kevin心里一热,看他上车都很艰难,伸手要去扶他。。   不料他的手刚碰到大川的胳膊,就被他甩开了:“不要碰我……很危险……”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了。。   “大川,我们去医院!”kevin焦急地说。。   “别……不想去医院,送我回去……自己解决……”大川艰难但坚决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kevin一着急,顾不了那么多,帮大川把门关上之后,迅速爬上驾驶座,开车往大川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下药,是林寅亨惯常的手段。   当年顾彬就是被他下了药,受尽折磨之后悲惨痛苦地失去了生命,然后被拖到郊区的废旧仓库里弃尸。。   是江靳去认的尸,那时得知顾彬死讯的自己完全丧失了意识,像行尸走肉一样躺在病床上。尸体被拖回来之后,江靳不准kevin靠近,无论他怎么哭号和哀求,也不让kevin见顾彬最后一面。   江靳不是无情的人。他知道,不让他看哪怕一眼顾彬的尸首,只是因为顾彬死得太过凄惨。而案发之后,罪魁祸首的林寅亨,却找了个替死鬼轻松逃脱了制裁,依然逍遥法外。   顾彬,顾彬。。   那个性格倔强的男孩在人后如何地宠溺自己,他至今依然记得。认识十年,交往三年,每一个细节,他依然记得。。   他好后悔自己的任性,如果不是那天无理取闹和顾彬吵架,他就不会跑去酒吧借酒消愁,也就不会遇到林寅亨,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顾彬走了之后,他曾经祈求父亲动用关系给顾彬翻案,将林寅亨绳之以法,但父亲震怒与他的取向,加上林寅亨势力强大,完全无法连根拔除,他一气之下办了退学,完全和家里失去了联系,而父亲也放话说要跟自己断绝关系。。d516b13671a4179d《》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一切,都是林寅亨造成的。   如今,身边亲近的人也因为林寅亨正遭受着痛苦。大川每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他脑海中就闪电般闪过一下顾彬的脸。。   胸中的愤怒折磨着他的心脏,握着方向盘的手激烈地颤抖,眼前的道路突然变得曲折而漫长,他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安慰着大川:“别急,回家拼命喝水,喝了水会好很多……”   但喝水到底有没有用,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强逼着自己把车平安开回家。   大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依然坚持不要kevin扶,强撑着走进电梯里,靠在角落大汗淋漓地喘气。kevin只得站在一边,焦急地盯着面板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地跳动。。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电梯这么慢过。。   等终于到了大川家所在的楼层,大川艰难地掏出钥匙开了门,进门之后,他突然抓住kevin的肩膀,粗暴地把他推进了客房卧室。。   他的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痛苦的成分,以至于kevin跌倒在床上的时候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要,就随他吧。死不了的。。   这样想着,他默默地把脸埋在枕头里。。   此时已经站不太稳的大川在床前停了几秒钟,就在kevin以为他要扑上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紧接着,卧室门被关上了。。   这种时候还记得要关门?。   他有些奇怪地抬起身,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大川的身影。。   为了怕丧失理智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大川把门反锁了。。   他一个人会出事的!想到这里,kevin迅速爬起来,想打开门出去,却听见大川痛苦不堪地沉声说道:“别出来……我自己能行。”。   “可是你现在这样很危险!”kevin焦急地大喊。。   “我说别出来就别出来!”。   吼完这句,kevin听到大川凌乱的脚步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很快淅沥的水声响起,他听得特别清晰。一定是大川在冲冷水,开到了最大的水量,而且去得匆忙,连洗手间的门都没有关。   kevin靠在门上,捂住脸缓缓蹲下,听着门那一边传来的水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依然没有停止。kevin隐隐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他用力拍拍门,喊道:“大川?”。   没有回音。。   “大川!你有没有事?!”他又喊了一遍。。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他忍不住打开门跑去洗手间,发现洗手间里溢满了水,大川浑身透湿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部附近赫然一滩鲜血。。   “大川!”kevin大喊一声扑过去,抱起大川的头,看到了他额头上淋漓的伤口。   脑中轰然一下炸了。大川湿透的身体已经趋于冰凉,不管他怎么晃,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你不要死啊……大川……”。   他慌乱地喊着,全然不知脸上何时挂满了泪水。。   眼前的画面已经与一年前那个惨烈的事故重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 川乔番外(四) 大川睁开眼,对上了一片陌生的白色天花板。额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想抬手去揉一揉,耳边却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哎哎别动,小心针头移位。”。   果然,右手上扎着输液器。他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表情焦急的护士。   这里是医院?他皱起眉头想努力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旁边走过来换药的开朗的护士妹子就一边干活一边笑着说开了:“你们玩得好疯呀,撞头是新的S|M手段咩?还嗑药……简直太open了!昨天跟救护车的护工都无语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好劲爆……”。   等等,撞头?嗑药?劲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大川强支起上半身,声音嘶哑地问到:“我怎么会在医院?谁送我过来的?”   “是你男朋友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啊,你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他陪你到今天早上,现在刚走。”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从来的时候到走的时候,都是一个字都没说,帮你办入院手续的时候也是这样哦,看着是萌系,没想到挺会装酷的。”护士妹子麻利地换好药,推着小车施施然走了出去,到门口还转头看了大川一眼,嘻嘻笑了一声。。   大川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记得昨天晚上kevin去一家夜总会给老板送资料,中途发觉不对劲,自己也去了包厢,然后替kevin挡了一杯酒……。   他想起来了。他错喝了旁边的一杯有问题的酒,喝下全身燥热,回家之后为了消退身体的躁动,他去了浴室冲冷水……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当时kevin还在他家里。。   kevin……护士说的“男朋友”应该是他吧。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这不符合kevin的个性啊?难道自己失控之下对kevin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心一颤,挣扎着掏出手机想给kevin打个电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怎么都没法开机,揭开后面的电池盖,里面还残存着水汽。他搜出钱包,发现也还是湿答答的。   这就是没脱衣服就冲冷水的代价。他苦笑一声,把钱包和手机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头上的伤不严重,医生拍了片子说没有造成骨裂或脑震荡,打完消炎的吊瓶就能出院,尽管大川已经不记得这伤怎么来的了。走出医院的时候他脚底还有点不稳,晃晃荡荡的。伸手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的士,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数码市场买个新手机。。   新手机功能很强大,但大川顾不得玩,先把sim卡装上去看看坏了没。万幸,卡还是好的,号码也没丢。。   忐忑地拨出kevin的号码,关机。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正是上班的时候,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关机啊。手机没电了?想想还有这个可能,他决定晚上再打一次。。   可一直到很晚,kevin的电话还是关机。大川靠在沙发上翻来覆去隔五分钟播一遍,心里像煮着一锅滚烫的粥,烫的坐立不安,又怕粥溢出来而担忧不已。。   翻了半天,他终于决定出门,开车到了kevin家楼下。。   窗户是黑的,家里看上去没有人。大川站在楼下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他锁了车,上楼敲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   他开始惴惴不安。。   是不是出事了?他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通电话,还是关机。。   想起他老板那副笑里藏刀的奸诈模样,还有下药的肮脏手段,大川不禁担心起来。kevin不会出事了吧?。   但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他能去哪儿?   他想了想,给江靳打了个电话,问kevin有没有联系他。结果kevin也没有和江靳联系。江靳说,自己现在也找不到kevin,不过如果kevin联系他了,他会通知大川的。。   居然连最好的朋友都找不到?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心中蓦然升腾起一阵担忧,他不抱希望地拍了两下门之后,惴惴不安地回家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竟然几乎不能入眠。   第二天,大川接着给kevin打了一上午的电话,kevin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担心和焦虑淤塞在他心中,简直要把他的心脏挤爆了。他连工作都顾不上了,匆匆跑出来,去kevin的公司找他。。   大川送kevin去公司取过资料,知道他上班的地方,循着记忆找过去,问公司前台的时候,前台询问了他的姓名之后,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不好意思,叶先生请了年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他走的时候嘱咐过,如果有一位叫李大川的人来找,就转告说他不想见你,让你不要再找他了。”   他不想见你。   这句话在大川耳中的效果不亚于晴天霹雳。。   是了。一定是他做了伤害kevin的事,kevin才会避而不见。。   为了帮他,替他喝了酒,却因此让他更加痛苦。老天真是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啊。   他颓然走出kevin的公司,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而他的心,已经皱得像一枚暴晒过的蘑菇。。   夜幕已深,没有人陪吃晚饭,大川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着,无意间经过了和kevin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烤肉店,于是坐下来,点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菜。。   油滋滋的五花肉烤好了,他夹了一片沾了酱放进嘴里,明明是丰腴爽口的肉,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凝望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大川明白过来,那张有着明亮大眼睛的白皙的小狐狸脸,已经成了一道不可或缺的下饭菜。上瘾的时候不知不觉,戒掉却是万分痛苦。。   无论如何……就算是他想要跟自己断绝关系,也要先说个明白。心意已决,他仿佛胸中有了力气,甩了筷子直奔kevin家,坐在冰凉门口的台阶上,等着kevin回来。。   他想着,再怎么躲,总不可能永远不回家吧。。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你确定要这样做?”江靳对着一桌子赤红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浅浅喝了两口汤,问着对面埋头苦吃的kevin。。   kevin从碗里抬起头来,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江靳不禁好笑。这样的馆子,这小屁孩从来都不屑吃的,没想到跟李大川厮混了几天,突然转了性一般,整个人带了点人间烟火味了,真是令人啧啧惊叹。。   “慢点吃,别噎着。”江靳劝他,一边又问,“李大川可是在你家门口等了三天呢,你不回去看看?”。   对面扒饭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快速地动作起来,嘴里含着饭,支吾道:“关我什么事。”。   “关我的事啊!你住在我家白吃白喝影响我跟你嫂子的和谐生活,你以为我很开心吗。”江靳瞪他。。   “柏哥哥不介意就行了!”提到柏岩,kevin便笑得弯了眼睛,。   江靳就见不得他这样,忍不住语速就快了些:“差不多行了。再等下去我看他就得坐化了。到时候你背着一条人命,会过得很舒服么?”。   听了这句话,kevin不再吃了,他放下碗,认真地看江靳:“所以我才让你劝他回去。而且,我已经背着一条人命了。”。   “顾彬的事你还想怎么折腾?”江靳言语间有了些长辈严厉的意思,“老狐狸作恶多端肯定会露出马脚,我们慢慢等机会一定能把他扳倒,但是顾彬……你准备记着他到什么时候?一辈子?”   “我不会忘的。”kevin直直盯着江靳的眼睛,“他因我而死,我不想李大川成为下一个他。”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狐狸下了药,他为了抵抗药力,拿自己的头去撞墙!”kevin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为了我受到了伤害,如果我不离他远一点,他还会变得更糟!”   江靳闻言安静下来,许久,嘴角才勾起一个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动心了。”   “我没有!”kevin急着狡辩,白皙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没有你着急成这样?”江靳颇有趣味地看着他,“以前你表面再怎么激动,内心还是波澜不惊的,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kevin不服地撇下嘴角。。   “瞳孔放大了……”江靳凑上前看他的眼睛,“别忘了,我还辅修过心理学。”   黄昏时分,大川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kevin家的那栋楼。在台阶上坐了三天,腿几乎都快废了。多亏对门的大妈好心提供了买烟买饭的服务,他才不至于饿死。。   “回去吧,他不会来了。”江靳轻声说。。   “那我也得等。”。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但他觉得如果不等,那人就真的消失了。   “你先回家休息,我替你在这儿等,明天中午你来换我,行吗?”江靳劝他,“你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还没等到他回来,自己就先垮了,多不划算。”。   这精打细算的语调,和kevin真是如出一辙。大川机械地牵动着嘴角笑了笑,对江靳说:“你坐这儿,能行吗?”。   “当然不行,我待会就找人来把门撬开,进去等。”江靳回答得理所当然。   “……”。   待大川离开,江靳掏出钥匙开了门,坐在kevin家的沙发上,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家伙走了,我说替他等你一天,你要是搬家的话,就趁早吧。”   “谢了。”电话那头的kevin的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的。。   江靳忍不住一挑眉:“怎么了?舍不得?后悔的话,现在还有机会。你要真搬了,再见面可就难了。”。   “废话少说。明天来帮我搬家。”kevin语气不善。。   “请你自己解决吧。明天你不在,我正好请假在家和柏岩二人世界,你搬了就别回来了。就这样,挂了。”。   江靳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收好,仰起头叹了口气。   大川睡得并不好。明明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躺在床上却不得安宁。Kevin的影像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作乱,扰得他睡不了三分钟就得醒一次。终于等到天大亮了,他起身洗了个长长的澡,看了下时间,9点多一点,想起江靳还在kevin家等着,就下楼打包了粥,准备早些过去跟他换班。   才刚上楼,他就听见了kevin家有动静。走上去一看,家门大开,客厅凌乱地散着各种东西,地上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往箱子里塞东西。。   骨骼纤细匀称,头发漆黑,不是kevin又是谁呢?。   “之乔……”他不敢置信地轻唤了一声。   眼前的人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眼神中猛然闪过复杂的神色,继而冷冰冰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川乔番外(五) kevin的态度让大川心下一凛。但满地的杂物是更为危险的信号,他顾不得计较什么,焦急地问kevin:“你要搬家?”。   “如你所见。”。   “要去哪儿?”。   “N市之外的地方。”kevin冷漠地转过身继续往箱子里收拾东西,但手法显然已经乱了,内裤塞到背心那边,袜子和衬衫摆在一起,原本尚有条理的箱子开始兵荒马乱。。   大川捏紧了手里打包的塑料袋,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的动作,良久,突然把粥放到一边,冲上前去拉kevin的胳膊,把他拉得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kevin有些猝不及防,大川对上他疑惑不解又莫名有些寒意的眼睛,原本想好的说辞,这会说出来却全变得结结巴巴了:“你……你不要走。”。   kevin盯着他看,薄唇轻轻翕动着:“给我个理由。”。   大川愣了愣。他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理由做这件事,本来就有些激动紧张,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都不是自己想说的了:“我……那天晚上……”。   “别说了!”kevin烦躁地一甩胳膊,走回行李箱前面,顺手拿了几件大衣,手上动作更重,放进去的时候几乎是用摔的。。   大川被他狂躁的动作所震慑,一时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上前一步,急切地解释:“我做了伤害你的事,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别……”。   kevin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   这个人啊,那么用力地找我,在我家门口等了三天,原来只是因为觉得跟自己上了床,心有愧疚,所以想要道歉,说些漂亮话,心里却只是觉得恶心吧。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kevin沉下声音说道,眼睛盯着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却找不到聚焦的点,“你不用想着负责什么的,我们根本……”。   话没说完大川就焦急地打断了他:“我不是想来说负责的……”说完这句觉得不太对,慌乱之下,下一句又被哽在了喉咙里。。   Kevin反而转头笑了:“那是来干嘛的?帮我搬家?欢迎之至。”。   “你一定要走么?”大川急了,“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kevin闻言一时反应不及:“什么?”   话音刚落,大川的怀抱已经结结实实地压了过来。。   两人身高相差很大,kevin的脸此刻正对着大川结实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气味。。   他轻轻挣扎了一下,大川却因此抱得更紧,手臂环住他的整个身体,几乎把他包裹起来。   于是他放弃了抵抗。   大川的身体很温暖,肩膀厚实,莫名觉得很安全。   那一颗一直七上八下不肯好好停下来的心,突然仿佛落到了正确的位置一般,不再东奔西跑了。   看他没有动了,大川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全身的肌肉也放松了些,说话也连贯了许多。   “这几天找不到你,我很慌。开始是担心怕你出事,后来知道你说不想见我,心里的难过却一点不见少。”。   kevin没有回应他,只是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   “跟那天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听到他说喜欢,kevin不禁轻轻一颤。。   仿佛感觉到他的变化,大川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手还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男孩儿,肯定特别多人喜欢,不缺我这一个,可我总觉得,我对你来说,应该是不一样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特别开心,我觉得你应该也挺开心的。”。   kevin努力想了想,开心么?好像是真的很开心。顾彬死了之后,很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我没有跟男的谈过恋爱,但我对你的喜欢,跟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跟你是男的是女的,都没有关系。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别走行不行,跟我试试,也许可以呢?”   最后这句话,轻到几乎听不见,语气也很少见地柔软到了极致,可见说话的人,带着多少紧张和不确定。。   kevin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艰难地挣脱大川的怀抱,简单说了句“你等会儿”,拿着手机闪进厕所然后把门紧紧地锁了起来。。   “江靳你这个禽兽!”kevin坐在马桶上对电话那边的人低声吼叫,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黑化的笑声,心绪更加烦乱了,“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们俩碰上的!现在那白痴跟我表白了!你说怎么办!”   “我哪能说了算呢?这是你的事啊。”江靳握着手机笑得肆意,“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听从内心的想法,这种事,忍久了会变态。”。   “你才变态,你这个大变态!”kevin气急败坏地骂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看准了就咬着不撒手啊!”。   江靳倒是一点没生气:“没错,不然怎么能搞定你柏哥哥呢?”。   “你……”kevin咬牙切齿,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急切地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他还在外面……”。   “别告诉我你是在厕所给我打的电话啊。”。   “……是又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电话那边传来了江靳毫不掩饰的笑声,“好久没见你阵脚大乱的样子了,真有趣。”。   “先告诉我怎么办再笑!”kevin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觉得你当初说要走的时候根本没下定决心。”江靳端正了语气,认真地说,“真心想走的话空手走都行,你没狠下心,说明你对他有留恋。”。   是吗,留恋什么?和他相处时的轻松气氛,还是那些美味的小餐馆?kevin不由得蹙眉,好像,都有一点儿。。   真正让他大为震撼的,还是他被林寅亨下药的那天晚上。神志不清的状况下,居然还能顾及自己的安全,先把自己锁起来,这份纯粹的良善宽厚与自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他怀抱里的那种踏实感,连顾彬,甚至都不曾给予。。   想到顾彬,右手的手指不禁曲起,紧紧抓住膝盖。。   “大川很不错,行与不行,总要试一试的。”。   “可他因为我受伤……”。   “别扯这些理由。爱这种羁绊就是相互给对方找麻烦,谈恋爱的时间,一半以上都得用来解决麻烦。要是害怕这些,全世界的人都不必谈恋爱了。”江靳说得很坚定,“我相信大川不会在意。”   “我……”。   “向前看吧,啊。我挂了。”。   那边的江靳果断挂了电话。kevin拿着手机,心乱如麻。。   江靳的话无疑是有煽动性的,但他自己心底何尝不是有期待呢。   他缓缓站起身来,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李大川。”他轻声唤道,这个被他叫过许多次的名字,在这时念起来,突然带了一点令他害羞的成分。。   正站在窗边发愣的大川听到他的声音猛然向这边看过来:“哎。”。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了解我吗?”他一字一句地问。。   显然是没有想到kevin会问这个问题,大川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回答他:“性格和脾气,已经比较了解了。但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你好像有秘密。”   没错,他确实有秘密,那个秘密就是顾彬,以及将来会发生一系列与顾彬的死有关的事情。   他当然不想让大川受连累,可有秘密,对大川不公平啊。他试探着问:“那如果我不准备告诉你,你会不会对我有所保留?”。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大川诚恳地看着他,“我不在意,真的。”。   江靳说他不在意,他也说他不在意,那么,就姑且算作他真的不会在意吧。   “那,如果我要求你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说过,你就不要去管,也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你可以做到吗?”。   “什么?”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略大,大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后我的事,我不说,你就不要管,更别伤害自己,任何事都如此,可以吗?”   大川沉吟了片刻,略一颔首:“行,我答应你。”。   kevin听到这一声答应,终于放松了表情,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对着大川,展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是个鼓励的信号,大川想。。   他犹豫着伸出手,缓缓把眼前的小孩揽入怀中。小孩再也没有挣扎,乖乖随他抱着,甚至还伸手揽住他的腰,轻轻回抱着他。。   这一刻他几乎觉得胸腔里像燃烧着一场大火,怀中的那个身体脆弱而纤细,仿佛经受不了任何风霜,而现在终于归他接管了,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把这个人拢归自己可以主宰的范围,确保他永远不受伤害。   kevin在他怀里仰起头,笑意盈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住他:“我们这就是在一起了吧?”   大川也笑:“当然了。” 川乔番外(六完结) 后来kevin决定不让大川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谁说有误会一定就得解释清楚呢,有些误会不点破反而更好,拿来调剂生活,或作为御夫秘诀,都是百试百灵的。。   比如:。   “大川,我晚上想吃烤肉。”。   “天儿热,上火呀,吃点稀饭凉菜吧。”。   “你那天晚上对人家做了那么禽兽的事情……”   “……快换衣服我们去吃烤肉。”。   又比如:   “我到前站了,马上过来接我。”   “走过来吧,没几步路了。”。   “嘤嘤,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我的屁股还是很痛!”   “……站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当然偶尔也有出现特殊情况的时候:   “叫你别吃那么多,跟没见过肉似的。你看这吐的……”。   “谁说我是吃多了,呕……我,我是怀了你的孩子……呕……”。   “……把这个喝了。”   “干嘛?”。   “打胎的。”。   “……李大川你这个负心汉!我要踹了你!咦,酸梅汤?”。   这天两人一起去吃打折的夜场日料自助,因为kevin坚持要等最后一拨刺身上完吃到嘴里才肯走,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接近12点了。上车之后,大川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kevin,有些犹豫地问kevin:“晚上……去我那边?”。   kevin的动作顿时一僵。。   两人交往这段时间过得很愉快,也经常拥抱和亲吻,只是大川一直因为“那晚做出的过分的事情”而深感内疚,从未提出过进一步的要求。今天这样说,应该也是很想两人关系再进一步吧。   他偷瞄了一眼大川,那人可能有些害羞,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发动了汽车,此刻正有些紧张地开着车。。   真难为他开口了。跟之前的表白相比较,难度应该差不多。妥妥儿的AAA级。   犹豫了一会儿,kevin咬咬牙答应下来:“好。”。   反正这是成为真正恋人的必经之路,怎么都要走的。。   到家之后,大川有点局促地让kevin先去洗澡,kevin略想了想,闪身进了浴室,打开淋浴之后却没有急着洗,而是走到一边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给江靳打电话。。   江靳显然已经睡着了,被吵醒之后很是不耐烦:“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今天晚上住在李大川家里,你有什么想问的吗?”kevin凛然讲明自己的状况。   电话那头的江靳想了想,回了一句:“注意避孕。”。   “我靠。”kevin愤愤地骂,“我马上就要被一个没有任何跟同性上床经验的男人给上了,身为好朋友,又身为一个攻,居然没有任何技术指导还丝毫不关心?简直太没有江湖道义了!”   “你要什么技术指导?躺平不就好了吗!”江靳很是不解,“技术问题是李大川该操心的好吧。咦,难道你准备在上面?”。   “你才在上面!你一辈子在上面!我是担心他如果没有任何准备,我会死得很惨!”   江靳略想了想,回答他:“那你希望我告诉你些什么呢?”。   “你就说说你第一次和男人做的时候,是怎么个情况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kevin摩拳擦掌准备听八卦。。   没想到江靳压根就不打算说,马上不耐烦地回绝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   “别告诉我你第一次就顺风顺水畅通无阻爽歪歪,我绝!对!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我确实没经历过这方面的困难。”江靳的回答很认真,听不出什么破绽,“气氛到了,什么都会很自然。”。   kevin颓然,绝望地往背后墙上一靠:“我有不好的预感……”。   江靳有些发笑:“你干嘛对李大川那么没信心?要是真喜欢你不可能不做足功课,就算是生涩一点,你温柔些告诉他,两个人相互配合,结果总不会太差。”。   “嗯……”kevin犹豫着应了一声。。   江靳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他:“你多久没做了?”。   kevin想了想,回答道:“一年多了。”。   “你在浴室?我听见有水声。”江靳问。。   “是啊。借洗澡之名给你打电话讨教啊。”。   “那就好好洗。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扩张一下……”   “……变态。”kevin狠狠挂掉了电话。。   那头半夜被吵醒又被挂了电话的江医生很无辜:明明是你要问我的咩……     大川没来得及给kevin准备睡衣,他只得穿着大川的大T恤,T恤大了太多,松垮垮地挂在他纤细的身体上,下摆盖住了他挺翘的臀部,露出两条白皙的长腿和一点内裤边缘。他湿着头发,脸上带着洗完澡后的红晕走出来的时候,正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的大川一下子眼神发直,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应该是咽了一口口水。。   kevin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他假装没看到,施施然走到冰箱前,打开柜门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对大川说:“我洗好了,该你了。”。   大川机械地点点头。站起来走去浴室洗澡。。   kevin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耳朵却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突然觉得非常紧张。   大川没多久就洗完了,他没有穿睡衣,裸着上半身走出来,拿了条大毛巾擦着头发,往kevin这边走过来。。   他生得高大,因为喜爱户外运动,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虽然肌肉比较发达,但并不是太夸张,而是恰到好处地显出饱满的线条。kevin从没仔细地观察过大川的裸|体,平时只觉得他挺壮实,这会儿亲眼见到他宽厚的肩背和结实的手臂,不由得惊艳了一把。。   大川被他看得有点窘,他在kevin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他:“要不要吹一下?还有点湿。”。   “不用,很快就干了。”kevin凝神盯着电视,感官却全被旁边的人所吸引。   以前和大川也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过电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一切都紧张而敏感。人都是这样,一旦预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完全没有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9   两人都心猿意马地盯着电视上穿越宫斗剧的画面,不时聊两句天,就这样慢腾腾地拖延着时间,后来,不知道是谁的肌肤先贴上了谁的,两人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烫,很自然地,有了拥抱和浅浅的亲吻。。   可能因为两人的穿着太有暗示性,加上深夜独特的静谧气氛,这一次的肌肤相亲显得尤为有感觉,两人的呼吸逐渐沉重,kevin觉得自己被大川碰过得地方都像被点着了一样,隔着衣料,他也感觉到了大川的躁动。。   他主动攀上大川的颈背,在他耳边轻轻低语:“我们到床上去……”。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被大川抱了起来。。   “太瘦了……”大川轻叹一声,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摸摸他T恤之下的肋骨。   这一摸的感觉很舒服,kevin觉得很享受,可大川没有再摸的意思,他索性撩起衣服下摆,把不足一握的腰腹展示给大川看:“还有这里,也很瘦。”。   “瘦很光荣吗?还每天吃那么多,真浪费。”大川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瘪瘪的肚皮,感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地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堪堪对上了那双水盈盈的眼睛。   kevin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极具诱惑性的,大川心下又是一动,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他低下身去轻吻kevin的嘴唇,kevin却难耐地闭上眼睛把头转向一边。   他以为是酒后那次给他留下了阴影,一时间有些心疼和内疚,于是低声说道:“别怕,是我,我不会再伤害你……”。   可那薄唇的唇角却因为这句话勾起了一个诱人的弧度,他不解之间猛然被kevin搂住后颈,顺势在床上滚了一圈,停下来时已经被压在了kevin身下。。   大川不禁大惊:“你要干什么!”。   kevin张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缓缓脱去了T恤,露出少年一般稚嫩的身体,脸上却漾起了别样魅惑的神色,他按住大川的胸膛,命令道:“不要动。”。   大川果然就不动了。。   见他忐忑地躺着,kevin不禁邪恶地笑了起来,他勾住大川内裤的边缘用力一弹,“啪”,皮筋撞到肉体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今天,我说了算。”。   “你不必这样……”快感来得太快,大川有些经受不住,声音里就带了些颤抖。   而kevin正在做的事情决定了他没法回答。伴着啧啧的水声,大川怒张的利刃在kevin唇间进出,尺寸不匹配,导致kevin的动作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坚持在做着。。   他从来是不屑于用嘴的,但这次他觉得无所谓了。虽然大川比他年长,但在□上,他反而是前辈。对于大川,他觉得完全可以毫不吝惜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教授给他,包括怎么让他和自己舒服。   正被奇妙的感觉刺激着,下|身突然一凉,大川抬眼,看到kevin已经抬起了头,蒙上一层雾气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川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犹豫之间,kevin已经蹲在他胯间,一手撑在他腹肌之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东西,对准自己那处,缓缓坐了下来。   太舒服了……完全进入的那一刻,他闭上眼睛,大脑被这个念头所占据,kevin身体里又紧又热,这种快感和他之前经历过的太不一样,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舒服吗?”kevin的声音有些略变,大川忙睁开眼看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kevin显然没有他那么爽。好在采纳了江靳的建议,才不至于把自己弄伤,但润滑不够,还是让他颇为吃力。此刻快感与痛楚并行,导致他表情有些扭曲,大川不禁有些担心:“还好吧?要不要……”。   “不用。”kevin打断他,“接下来,记住我的话,按我说的做。”。   “这个时候,要摸我这里……嘶,没错,就是那里,用点力,嗯……”。   “啊……记,记住了吗,这一点,在这个地方,下次我会考你,找不到,就,就把你夹断!”   “是我被你上,你那么紧张干嘛,放松点!”。   ……。   渐渐地,kevin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和大川的身体逐渐磨合之后,两人一起得到了巨大的快慰。大川领悟力惊人,kevin没有辛苦多久,很快,就被大川反身压在了床上。   月光照出一室旖旎,这一对恋人,终于携手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可惜我还有事要做,不然……和你一起真好。”。   kevin在半夜醒来,借着月光,用手指轻轻描摹大川脸部的轮廓,轻声说。   “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就像江靳和柏哥哥那样,你说好吗?”   他坐起身,在大川安慰的睡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后记   柏岩:为什么我最近都没有闻到你身上CK free的味道?。   江靳:读者反映说太装逼,亲妈把香水没收了。   柏岩:……。   kevin:我发现你最近人气持续有走高的迹象呢。怎么回事?。   大川:大家都在等我推倒你呀。。   kevin: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我们的目标就是炮灰主CP!   大川、柏岩、江靳:……。   终于把文章的状态改为“已完成”了,等了那么多天,总算做到,于是舒一口气。   当初写这篇文,就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灵感,有了掉毛的梗,就想写出来,当时是没有想到会坚持到最后的,于是下笔随意,毫无布局,功课做得少之又少,甚至对于人物性格和许多情节都没有细致描摹,成为了如今你们看到的样子——情节牵强,人物单薄,线索凌乱等等。   但它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写完它,让我开始觉得只要坚持是没什么做不到的,十几万字,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写成的。它给了我鼓励和信心,所以我还会继续写下去,写新的故事,不管有没有人看,都会继续写下去。   江靳和柏岩,叶之乔和李大川,他们不完美,但我很喜欢,希望你们也喜欢。   在此这四枚轰一样的蓝纸就暂别大家了,以后如果想到好玩的番外,也会继续来更的哦。   接下来要写的就是之前构思了很久的两个新闻人的故事,一个是阳光活力的八卦周刊小娱记,一个是冷漠冰山省级都市报的主编,故事也都会在新闻系统里发生,会涉及一些比较阴暗面的东西,也会写到娱乐圈,但还是轻松挂的,比较欢脱。。   这次写的题材是我比较熟悉的,经过了反复的构思,应该会更成熟一些。速度会保持在日更和两日一更的样子,写得会更仔细和谨慎。希望自己有进步。   地址请戳“作者有话说”。。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嗷呜~~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